滕白：“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关芗：“在你身边待久了，我还能笨到哪儿去。”
滕白：“你之前也不笨。”
关芗一脸惊悚，道：“滕白你精神错乱了吗？还是我听错了？”
滕白搂着关芗的肩膀，把她按回到副驾驶上，然后又拐回到驾驶位，驱车离开。
路过爱达乐，滕白想起关芗爱吃它家的蛋挞，问道：“要不要停车，爱达乐到了。”
关芗：“不要，我昨天一上称，整整胖了6斤。”
滕白看了关芗一眼，“是嘛，6斤肉长哪儿了？细胳膊细腿儿的不像长肉的样子。”
关芗：“轻易让人看出来，我的face还要不要啦。”
滕白：“是，关护士长日理万机，6斤肉肯定用来补脑子了。”
关芗觉得滕白说得还真像那么回事，自己最近确实对嘴巴疏于管控，吃得多，吃得勤，本以为得胖个10来斤，没想到才6斤，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充分的满足。
关芗看见滕白把车开进了小区，“诶，你怎么自顾自回来了，我怎么办？”
滕白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事先没说要回家呀。”
关芗：“……”
关芗：“我没说，你不会问一下？”
滕白：“我问了你就会回答吗？”
关芗：“你问，我肯定回答你。”
滕白：“你喜欢我吗？”
关芗：“……”
滕白：“为什么不说话了？你不是说肯定回答我的嘛。”
关芗：“你想让我怎么回答？”
滕白端详了关芗几秒钟，“感情的事，你如果用‘想’，那就不用回答了，我要的不是想出来的答案，而是你关芗的真情实感，你的心在哪儿。”
关芗：“有一半在你这儿。”
这个回答明显在滕白的意料之外。
滕白：“那另一半呢？”
关芗摸摸胸口，“还在我身上蹦跶呢。”
滕白：“你的心不会痛吗？”
关芗：“痛啊，怎么可能不痛，都是肉长的，所以你要对我好点。”
关芗进门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滕白的那台小电脑，20位密码有什么了不起啊，她就不信问不出来。
滕白：“gx。”
关芗：“然后呢？”
滕白：“没有了。”
关芗：“还差18位呢。”
滕白当着关芗面，敲上gx，再按回车键，果然进入了桌面。
关芗：“……”
滕白：“早就改了，20位那是好久前的事。”
关芗：“gx是什么意思呀？”
滕白：“刚说完你聪明，就开始犯傻，gx不正是你名字的首字母。”
关芗：“……”
“你什么时候改的？”关芗想了想，说道：“不对，我应该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动歪心思的？”
滕白：“家里浴室玻璃门碎的那次，我一睁开眼，看见你正给我掖被角。”
算起来当真是挺久的了。
滕白：“你要看那个文件夹吗？”
关芗：“难道你没删？”
滕白：“删了，把内容删了，留下个空壳子，慢慢又装进了新的内容。”
滕白把文件夹点开，输入密码，然后把电脑放到关芗面前，“内容有点多，你且看着，晚上想吃什么？”
关芗：“卤肉饭。”
滕白：“还吃肉，不怕长胖了？”
关芗：“头脑风暴太耗费身体热量，得补补，明天开始不吃肉了。”
滕白刮了下关芗的鼻尖，站起身去了厨房。
文件夹里的内容确实很多，分为文档和图片两种形式，图片多以时间命名。
文档多是这几年，关芗发表的一些论文。关芗看到有些论文，滕白还做了批注。
关芗真是服了滕白，那些论文明显就是为了混个职称，随便写写就发表，那么认真干嘛。
关芗看到最上面的照片，时间为滕白出院的当天。
关芗默默点开照片，由于拍摄者的视角问题，关芗只看到自己的背影，不过依然能辨认出是在给一个患者做雾化，下面有一行小字：
谁能想到，多年以后，竟是她，误打误撞，走了进来。
关芗点开日期最近的一张照片，拍摄于昨天，关芗正在称体重，下面有一行小字：
忐忑什么，胖了瘦了，心里都是你。
关芗合上电脑，走进厨房，靠在冰箱门上，看着滕白忙前忙后。
滕白：“这么快就看完了？”
关芗：“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滕白你手机像素很高清嘛。”
滕白：“你害怕了？”
关芗：“我又没做亏心事，害怕什么，倒是你，大大方方地拍正面不好吗？我挺上相的。”
滕白：“要是早知道你有一半心给了我，我大可不必这么小心谨慎，偷偷摸摸地喜欢一个人，不是我风格。”
关芗好奇道：“你是什么风格？”
滕白把卤肉饭端上桌，拉着关芗坐下，“就像这碗卤肉饭，温暖了你的胃，补充了你的体能。”
周一会诊，与会医生对滕白的诊断虽然有不少持有保留意见，但纷纷赞成给患者做活检，如果检查得够多，下诊断不至于这么难。
接下来，患者来到医院，在滕白的指导下，对肺上叶、下叶分别做了活检。
活检结果显示，见多发血栓，纤维蛋白性胸膜炎，大量中性粒细胞浸润，弥漫肺泡出血伴局部病灶梗死。
滕白看着活检报告，中性粒细胞浸润，可能是毛细血管炎，但这不是最有力的证据，滕白想起之前听过的一场讲座，像狼疮等自身免疫疾病也会引发肺出血和纤维蛋白性胸膜炎，并逐渐发展为多发血栓和梗死。
有没有可能是血管栓塞性疾病？
血管栓塞性疾病也能导致肺出血伴梗死，同时也伴有中性粒细胞浸润和纤维蛋白性胸膜炎。滕白感觉又回到了学生时代，老师问她，患者是先高血压再胸痛？还是先胸痛再高血压？
样本上还显示出，由异物和抗原引起的支气管周围肉芽肿性炎症，这种炎症很罕见，滕白怀疑是由于患者吸入了大量电子烟的蒸汽造成的。检测的抗心磷脂IgG抗体和β2-糖蛋白抗体也挺高，补体水平正常。
综合看来，滕白给出了一个诊断：抗磷脂抗体综合征。
关芗：“抗磷脂抗体综合征？不还是跟遗传或者自身免疫性疾病扯上关系了吗？”
滕白：“现在是不是自身免疫出了问题已经不重要了，重点是要先给患者抗凝。我最近看了几篇文献，有大量的证据表明，没栓塞症状的，活用免疫调节剂效果更好。”
具体治疗上，滕白先给患者服用泼尼松，利妥昔单抗，一个月后让患者来复诊。
患者来复诊时表示，呼吸困难的症状减轻了，看来病情在好转，滕白对泼尼松的使用剂量越来越少。同时考虑到患者有肺栓塞，而且有血栓复发的风险，必得系统性抗凝。
但患者的家长明确表示，不想使用华法林，给出的理由很让滕白头痛，说患者面临高考的压力，时间宝贵，不想经常来医院检测，不想饮食上有任何控制，想用口服的。
口服抗凝剂，目前还没有大量的证据表明效果很好。
僵持到最后，滕白妥协了，她也不想老检测患者，再说最近花在该患者身上的精力是在太多了，就给患者用低分子肝素。
患者坚持每隔一段时间用利妥昔单抗维持治疗，自此病情没再严重过，活动性呼吸困难与咳嗽没再出现。
治疗到这里，应该算是一个完美的结局。
滕白给秦中珂打电话，汇报了整个治疗过程。
秦中珂听完后，沉默了片刻，平静地说道：“做得好，比你爸有天赋，老滕可以下岗了。”
滕白：“比起您呢？”
秦中珂哼道：“还差得远哩，你不要太得意忘形。”
一个快要退休的人，还这么死要面子，可见退休后的生活应该不寂寞。
连着一周，关芗发现，滕白工作之余学起了推拿。
关芗：“受什么刺激了？改行学中医。”
滕白指指日历，说道：“快到日子了。”
快到什么日子了？关芗拿起日历，看到上面用笔圈出的日子后，想到了什么，脸悄悄红了。
滕白：“脸再红下去，你出不了我这办公室门。”
“要你管~”关芗很快消失在门口，片刻，脑袋又探进来，说道：“好好学，我可要考试的，不合格是不能上岗的哦~”
关芗看着办公室墙上的时钟，下班点一到，她火速换好衣服，拿着背包，冲向电梯口。
等电梯的时候，滕白从背后揪住关芗的衣领，“走那么快干嘛？”
关芗回头，露出大大的笑容。
滕白：“回哪个家？”
关芗：“……我就一个家啊。”
滕白意味深长地一笑，推着关芗走进电梯。
关芗还没想通滕白刚刚那一笑是什么意思，然后就被稀里糊涂地塞进了车里。
滕白：“晚饭吃鳕鱼吧。”
关芗：“嗯。”
随即反应过来，“不对，我要回家的。”
滕白：“我没说在外面吃。”
关芗差点被她绕糊涂了，“不是回你家。”
滕白：“也行，你家一居室，晚上可以蹭床睡。”
关芗：“……”
滕白：“冰箱里没有鳕鱼了，你快点决定回哪个家，我好就近买食材。”
关芗咬咬牙，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回你家。”
出医院大门没多远，碰见了付芊芊，她正在扫一辆共享单车。
滕白在她身后不远处停下车，按了声喇叭，示意她上车。
付芊芊上车后，看了看坐在副驾驶上的关芗，笑道：“真是风水轮流转，关芗，没想到会有这一天吧。”
关芗：“确实没想到，你要是不放手，估计也没我什么事了。”
付芊芊：“这就是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