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沙哑磁性的嗓音,更让我坚信了这个人我确实在哪里看到过。
我急忙摆摆手,示意他小声一点。
并表示自己的丈夫撞了他的车,我很愧疚,所以代替丈夫来略表歉意。
“哦。没事。我看他伤的比较重一点。也是我自己开车没当心。”
男人撑着床边靠坐起来。
“哦对了,我是电视台的记者,来做采访的。你放心,车祸也有我的责任,我肯定不跑。”
说完,从桌子上拿起自己的记者证,递给了我。
我一拍脑门,我说在哪见过呢!
原来是在新闻上啊。
记者,这个身份可能帮我大做文章。
8
在得知林琅的记者身份后,我有意无意的在他面前露出我被家暴过的伤痕。
手臂,小腿,肩膀…
这些任谁看了都觉得触目惊心的伤口,我自己却不以为然了。
“你..这些伤是被人打的吗?”
男人诧异的看着我伤痕累累的手臂。
眼底漫过一丝疼惜,很快就又闪去了。
我故意遮遮掩掩,含糊其辞的回答让他越来越好奇这些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我要的,我需要这个记者来毁掉王胜的名声。
我要让他自己猜测,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记者嘛,哪有不好奇的,谁知道哪天拍的一手新闻就能大火一把呢?
正好,我也需要有一个人在我杀掉王胜后给我收拾烂摊子。
“是你长期遭受了家暴吗?你需要我的帮助吗?” 他试探性的低头询问我。
我却把头低的更深,挤出两滴眼泪来摇了摇头。
示弱,体贴,善良向来都是拿捏男人的好手段。
林琅很快就对我产生了极强的保护欲。
不管这种保护欲从何而来,是想炒作的人为了保护住自己的采访对象,还是出于一个正常人的同理心,都是我需要的。
…
这几日王胜的精神也好了些,经常叫他一个手下来病房嘀咕些什么。
我听得不太真切。
只是听到小手下好像在说什么刹车线断的太齐整了,像是人为剪断的。
我瞬间一身冷汗。
难道王胜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9
我的计划要提前了。
王胜已经怀疑到了刹车带的异常。
我赶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里那把剪过刹车带的剪刀挪了位置。
我便更肯定是有人动过了。
我想起在学校的时候老师给看过的一部电影,女主为了造成男主想杀了自己的假象,伪造了一份人身保险。
当机立断,以王胜的名义给自己购入了一份保险。一旦妻子死亡,丈夫就会获得一笔巨额赔偿金。
这笔买保险的钱是我最后一点嫁妆。
…
一切都安排妥当,可以送人渣上路了。
去医院的路上,我看见一家瓜果店。
王胜点明了要吃苹果,我就去给他买点。
旁边好像开了一家花店。
去看病人,得带束花吧。
“老板,有菊花吗?祭奠死人那种。”
我慢慢悠悠的拿着一束菊花,往医院去。
“老公,我给你买了苹果。医生说你现在不能咬硬的,我给你榨汁喝了吧。”
医院里有一个榨汁机,我洗干净了苹果就直接丢了进去。
没有去掉苹果核。
端去的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人。
看着他喝下去的那一刻,我松了一口气。
“睡吧。”
我贴心的给他盖上被子,把菊花放在了床尾。
10
王胜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我正在家里伪造着下一个证据。
尸检说是心肌梗死导致的窒息而亡。
王家一家子全都来到了病房门口哭哭啼啼,说这个年轻有为的儿子怎么就这么走了。
我接到医院电话以后,才赶来病房。甚至手里还端着刚煲好的鸡汤。
贤惠的妻子熬了一宿后赶回家给重伤的丈夫熬鸡汤。
我理所当然的拥有了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小县城的破医院,医疗资源有限。
村里的人蠢得像猪。
根本没人能知道王胜是怎么死的。
我曾经在课本上看到,苹果核里有剧毒,氰化钾,过量足以导致死亡。
这个人渣死于窒息,也算是他害死我女儿罪有应得了。
王胜的家人大哭一场,闹了点医患矛盾。拿了一笔钱后就撤了。
人情冷暖向来如此。
他们一家亲人都不管他了,可我不能啊!
我这个贤妻得照顾好我尸骨未寒的丈夫。
我跪在床边假哭的直不起身子。
忽然门被打开了,透进来一束暖黄色的光。
这样的阳光好像自从我嫁人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男人给我搬了把椅子,蹲在我身边给我塞了张卫生纸。
我在假哭,哪有眼泪可擦。
“节哀。他死了也是罪有应得。我看你在这哭了一天一夜了,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家?”
11
有时候我真的会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老天爷派来帮我的。
什么事情都做的异常顺利,我还没开口他就一句话正中我下怀。
家里有我刚伪造好的证据。
我自然求之不得,让他上门看看。
…
又是一年春天,傍晚的房间已经暗了下来。
林琅一进门就踢到了我提前扔在地上的药瓶子。
“安眠药?”
男人弯腰拾起地上散落的药片和药瓶。
“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我去给你倒杯茶。”
我在厨房听着外头的动静,端着茶出来的时候看见林琅抱着一本烧到一半的日记坐在沙发上。
那是我早就计划好的。
一本我伪造的日记,里边详细的记录了我遭受了怎样的暴力,还有王胜耽误女儿救治的全过程。
确实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但也是根据事实改编。
面前的男人只是翻看了两页,双眼已经噙满了泪水。或许是媒体人都会有些多愁善感吧,我在写这本日记的时候都没掉这么多眼泪,他一个和我非亲非故的看客,居然这么能共情我的经历。
“你有过一个女儿?” 男人声音略带哽咽,低沉沙哑。
他看着我单薄瘦削的身躯,满身的伤痕,完全想象不到这样的身体居然孕育过一个生命。
“嗯,她走了已经一年了。”
说着我推开了一扇暗门。里边阴暗潮湿的环境显然很久已经没有人踏足了。
确实。
从女儿过世以后我就没有勇气再进入这间房间。
里边都是我和女儿极其短暂的一段快乐时光,里边有她画的画,还有她最喜欢的玩具。
画上画着一家三口,最矮的是她,高高瘦瘦的是我,还有一个男人画着恶魔的脸,是王胜。
再小的孩子也会期望自己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即使她知道爸爸是个恶魔,还是会在画里把爸爸画上去。
我压抑着哭腔,转头抬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