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撞鬼
lair2021-07-30 15:534,278

  眼瞅着外面为数不多的几盏灯也暗下来,我退出网页,正准备关机时,一个同城贴子跳出弹窗,字体之大我想忽略也忽略不掉。

  更重要的是,其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地名,中心花园。

  点进去,标题写的耸人听闻“住在中心花园附近的朋友们听说了吗,刚才有个女的被杀了,听说连脸都被扒下来了,也不知道谁干的,肯定是个变态杀人狂,总之最近小心点!”

  那不就是刚才那起案子?

  怎么说那死者跟自己通过电话,也算是有点联系,手顺势的就点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模糊的照片,一个女人被抬在担架上,恰巧拍的时候起了风,那张血肉模糊的脸直直的怼上眼睛,剥离的皮肤混合着扇面的金丝,显得更加渗人。

  这变态到底什么爱好,杀人就杀人还把扇子缝在人家脸上。

  我知道自己应该这么想,可内心却不受控制的想起和女人的通话,逐字逐句,都不像一个精神失常的人,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怎么可能是人做的。

  我的比赛目标,就是这个团扇女鬼吗?

  我低叹一声,看年纪,甚至比她的声音还年轻些,就这么没了,太可惜了。

  感叹完我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头皮一震,将照片里女人脸上的团扇逐步放大,丰腴美人图,金色勾边,这不就是刚才玉坠显示出来的物件吗?

  再准备确认是,图片和帖子都被删除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就算经历了刚才的一系列事件,我也不愿意相信世上有鬼,人心可比鬼可怕多了,但不怕不代表想遇到,这趟浑水,我就不趟了。

  思及此,我拿出自己的参赛复印件,小心的装在文件袋里。

  反正我找到了工作,电话里对方也说过几天上班会分配宿舍,四季小区这里将会变成一个临时住所,等我哪天回来,这些奇怪的事情肯定也都过去了。

  而且还是在比赛中,不管怎么,找到镇魂主角才是正事。

  “拜拜了您嘞。”

  嘟囔两声,我关掉网页,又去泡了包泡面,草草的冲了个澡,本来想直接睡觉,想了想又从抽屉里找出哪个吊坠,满意的挂在脖子上,沉沉睡去。

  现在是凌晨两点,我觉得我好像撞鬼了。

  敲下这些字的时候我浑身都在抖。

  我姓常,在长乐山脚下的民俗展览馆做解说,是亲戚介绍的,一个月五千五管吃管住,刚来的时候交班的伙计就说这馆里不安生,会闹鬼,三个月已经跑了四个了,我不信邪,就接下来了。

  主要是离家近,接我儿子也方便,一个大男人怕什么神神鬼鬼,以前帮人看过坟地也没出过什么事。

  但我现在有点后悔了,这是我第一个夜班,前半夜还好,十二点的时候我听见有人挠窗户,壮着胆子打开什么也没看见,等我回到屋子,窗子就自己关上了。

  我当时就心里发毛,又以为是风,初春夜里的风也大,还会叫,像小孩的啼哭,确实是这个声音,但我刚脱了衣服就觉得不对,外面的树都没动哪里来的风,展览厅已经闭馆了,也不可能有小孩子。

  直接给我吓得头皮发麻,蒙上被子想着今晚上很快就过去了。

  咔啦——

  门好像被打开了。

  啪嗒——啪嗒——

  鞋子在地上摩擦发出的清脆声响。

  一步,两步,三步…声音越来越大,我躲在被子里不敢出声,那个声音越来越近,在我的床边停下了。

  突然四周安静下来,脚步声、开门声,一切都消失了。

  我掀开被子。

  正好对上它的眼睛。

  “编故事也要编的像一点,这种梗太老了!”

  “就是,哪有人在撞鬼的时候还能冷静的敲下这么多字,还自带描述,没准是个炒作写手,这波啊叫自爆卡车。”

  “有一说一,楼主有没有想过是劫匪,既然是个壮汉不如守株待兔反杀?”

  ……

  熄火的五菱宏光里,常伟颤抖的捏紧了手机,他已经无暇顾及那些满嘴跑火车的评论了,在窗子响的时候他开始写这个帖子就当是壮胆,隔着网络总归陪着他的也是活人,但写到后面,就成了纪实文学。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掀开被子坐起来,直冲冲的撞上那张肿胀的脸,腥臭难闻,像发酵了几年的化粪池,一双瞳孔没有眼白,脸上沟壑纵横,一咧嘴,就掉下一块碎肉。

  再用力一点,他就会和那张恶心的脸来个亲密接触。

  他遏制住自己汹涌的反酸,颤抖的按下几个号码,漫长的嘟嘟声后他无力的垂下手,没有信号,怎么还是没有信号!

  前一个跑的老郭果然说的是真的,这个展览厅不正常!是真的有鬼!

  树簌簌的抖落下几片叶子,常伟条件反射的捂住眼睛,撞鬼也好,他再也不想重温刚才那一幕了。

  但事与愿违,车身开始猛烈晃动,就好像有十几个人在玩耍,他鼓起勇气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外面什么都没有。

  一抬头,后视镜里挤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人脸。

  他头皮发麻,连同胆子一起冻住了,他猛的踩下油门,一口气飚出去五公里。

  再一抬头,那些人脸和雾气,终于都消失了。

  手机终于有了点微弱的信号,他熟练的拨打上司的电话。

  “我,我不干了!”

  此时,我还在做梦。

  雕花小筑,琼台楼宇,面前是一栋是种满了牡丹的三层小楼,萦绕着丝丝白雾,周围丝竹悦耳,古筝声一阵一阵,伴随着女角儿的轻柔吟唱,如同进了仙境。

  我脑袋混沌,像腻着一汪水,不受控制的往里走。

  一人半高的木门半敞开,挂满了红绸,风铃在头顶嗡嗡作响。

  推开门的一瞬间,院子里的生气陡然散尽,先前的音乐成了尖啸,惨白的绸缎杂乱的飘在空中,风铃变成了节节白骨,环佩作响,正中一颗两人合抱的枯柳,雪白的帷幔从树枝上垂下来,罩住了下面的一方枯井。

  “端的是花输双颊柳输腰,比昭君增妍丽,较西子倍丰标。”

  空灵的吟哦回荡在四合院内,我听出来了这是昆曲《长生殿》中的唱词,女子的身影在层叠白帐中若隐若现,她纤长的手臂轻舞,像一只柔软的仙鹤。

  随着戏词深入,女子的音调陡转直下,像含了半生的冤屈,凄厉至极:“…半行字是薄命的碑碣,一掊土是断肠墓穴,再无人过荒凉野!”

  最后一个字落下之时,我的脑子里有根弦突然断裂,剧烈的痛让我几乎站立不稳,我摔倒在地,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只剩下女人越来越近的身影和尖笑。

  在看不清面容的女人长约半寸的指甲碰上眼睑的一瞬间,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上空飞掠而过,随即一声低沉肃杀的龙吟,那女人在青天白日之下,化成了匪粉。

  “怎么现在就醒了?”

  屋内,我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摸索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看着指向四的指针陷入沉思。

  我睡眠很好,十点睡觉七点起雷打不动,就算偶有熬夜也无伤大雅,这种半夜惊醒的时刻好久没见过了,至于刚才恍惚做的梦,我也忘记了内容。

  凌晨阴阳交替,阴气慢慢散去,前半夜的悚然现在所剩无几。

  离天亮还有一个多小时,索性也不睡了,我合衣躺在床上,给自己倒了杯温水,脖子上的吊坠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我重新挂回去,百无聊赖的刷起了手机。

  困意再次袭来,铃声却突兀的响起。

  我皱眉,到底是谁这么没有眼色,接通,是一道温柔的女声。

  “我们看过您的简历,觉得很符合我们的企业文化,希望您带上证件,明天…今天早上尽快来公司报道。”

  “不是后天报道吗?”

  那边顿了一下,继续道:“这边做了一些调整,您是有什么不方便吗?”

  得了,把问题给抛回来了,我好不容易找到工作,自然不可能不识抬举,于是道:“没有,明天见。”

  对方也刚好把地址发了过来,汉城长乐山,民俗展览馆。

  常伟从展览馆离开以后也没回家,他听老人说过,如果半夜撞鬼鬼会一直跟着人回去。

  他不想家里闹得鸡犬不宁,儿子也还小,不能冒这个险。

  唯一麻烦的是,昨天提辞职太晚,展览馆来不及招人,不完成交接他就没办法离职,所以我在路边捡到了一份被扔掉的简历,托人给其打了电话。

  虽然有些对不起这个叫做宋长岁的年轻人,但人都是自私的,为了自己,只能委屈一下对方了。

  见面就约在展览馆附近,看见对方如约而至,常伟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去。

  天气很好,太阳从云层里只露出一个头,前一天晚上的凉意去了不少。

  赴约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穿苍青色薄绒卫衣,简约牛仔裤,初入社会的学生气和故作老成的气质杂糅在一起,倒是显得很阳光。

  “有女朋友吗?”

  我摇头,常伟捻着烟蒂深吸一口气,挺好,没女朋友阳气重,那些东西也能忌惮点。

  “挺好挺好,那…小伙子你对鬼怎么看?”

  车已经到了民俗馆门口,砖红色的斑驳墙皮印出摇晃的树影,有些晃眼。

  我咽了口口水,握紧了兜里的黑龙玉坠,掌心温热的触感让我安心,平静说道:“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都是自己吓自己,我们要相信科学。”

  心里却想着,这应该就是npc了,还有工作线,那么这个民俗馆就肯定是任务地点,我狂喜。

  “是是是,相信科学,相信科学。”

  常伟喃喃重复了两遍相信科学,我总觉得我有些不对劲,好像在忍耐着什么。

  “要不是因为最近搬家,我也不会换掉这份工作,馆长说一个月管吃管住六千块钱,要是干的好咱们还有提成,其实待遇总体还是不错的,就是这工作环境嘛有一点点差距…”

  “不是五千…”我在意的却不是这个,怎么跟之前相比还涨了一千块钱工资,不过怎么都是老板说了算:“算了,没事。”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现在的工作环境哪还有什么待遇一说,横竖都那样,不过心里都藏着事儿,也就都没有挑明。

  和大多展馆一样,里面摆满了各种民俗物件,有些用玻璃罩罩着,有些就随便的摆在地上,随处可见的就是漆好的纸人,只是里面灯光太暗,没觉得俏皮倒有些阴冷。

  我打了个哆嗦,摩挲了下掌心里的玉坠,见其毫无反应,也就大胆的打量起周围。

  可能是为了更有代入感,大部分建筑都是仿木构造,古色古香,横梁上挂满了彩绸。

  跟常伟往里走,才发现其实展馆挺大的,粗略看一遍也要几十分钟。

  住的地方一室一厅还有厨房,梨木的床上是新换的绣花被子,颇有年代感,桌子上还有一根抽完的烟头。

  “这展览馆平时人流量不大,但也算汉城的一个小景点,直接挂靠给政府的,馆长就是个挂名,平时都是咱们自己管,所以不用担心规矩,水电菜都给报销,有什么另外的花销写个申请基本都能过,也是汉城独一份儿了。”

  “嗯。”我注意到旁边还有两间空房,询问道:“那边也是给员工住的吗?”

  “本来是,不过一个请了产假一个回老家,要回来也是年后了,这半年暂时只有你一个人。”常伟不留痕迹的收走烟头,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不过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让上头再招一个人。”

  “不用了,我就是问问。”我一个人也乐得清静。

  又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异样之后,对着来回踱步的常伟说:“大致我都明白了,你要是有急事咱们就快点结束。”

  常伟忙不迭的点头,变魔术似的从背后掏出一份合同:“行,签个字,我也好交代。”

  合同就两页纸,比起那些动辄几百页的,实在简单的过分。

  但起码是个半个公有,也不会坑人吧。

  我糊里糊涂把字签了,才后知后觉这人看起来不太靠谱,手机搜索了一下这个博物馆,发现员工名单里确实有常伟这个人,才放下心。

  再虚假合同也太过真实,我怕比赛结束直接卷进合同纠纷里。

  常伟跑的太快,我也不想留,收拾半天把卧室整理好,又去厨房里看了眼,没想到冰箱里还剩了好些菜,做了个炒鸡蛋和小炒肉简单解决了自己的饥肠辘辘,才闲下来看员工守则。

  说是展览馆,其实也就是把那些什么民俗学家、私人收藏家、有关学者送来的物件好好保存,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和这个东西过日子,不然指望着当代年轻人不去什么情人桥天涯海角来这全是纸人的民俗馆你侬我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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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井龙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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