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和七日一定是个重要节点,要知道这条蛇遭遇了什么,还是得找到源头。
村民对此讳莫如深,我准备去市里找一下陈家村的记载——从百年前开始,村志都会备份于市民俗馆,我想应该能找到一些东西。
苏闵安顿他妈,我先过去。
坐上车我才有功夫想这两天的事,这都什么事啊,一回家遇到白事不说,还挑战自己的承受能力来了一会诈尸,接着又听不知道是不是神棍模棱两可的话。
而且总觉得,自己和这个地方有些似有若无隔阂,明明苏闵还在,自己到底把什么忘了。
那条大蛇,会认识当年的雀仙姐姐楚蕴吗?
想着给市里同学打了个电话,那边好半天才接起来,还有些喝高了的醉醺醺:“喂,长岁啊,你不是…嗝,不是回老家了吗,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啊!”
我忍着不发火的情绪,跟他说了两句:“你是不知道我这一天天过得,刚到家就被我那赶出来了,惨不惨。”
那边一阵女人的娇笑,他声音忽近忽远,可能是跟别人在说话,半天才回答我:“啊?你说什么?”
被这个二百五气的不轻,啪的挂了电话,听歌也听的心烦,刷网页也看不进去,于是关了机准备睡一觉。
我这个人生物钟是很奇怪,只要睡觉自己心里想个时间,到点了准醒,可今天睁开眼发现外面还是无尽的黑暗,看样子又不像隧道之类的,拿出手机准备看个时间,发现手机也打不开了。
低声骂了一句,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手上已经冻出了一层鸡皮疙瘩,车厢里都泛着冷意,可惜回来的时候轻装上阵,什么也没带,只能紧了紧衣服。
可过了一会儿,我就觉得不对了,起码过去了十分钟,这隧道最长也不应该这样。
有种不详的预感,探身去开窗,发现窗子也开不了。
这两天的事让我有些神经衰弱,车子还在平稳的行驶,我大着胆子走到驾驶台,却惊讶的发现白天那个大叔不见了!驾驶台上根本没有人!
环顾四周,车厢里安静的不行,原先那些乘客座位上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我旁边的第一排有个低头戴着帽子的人,不知道是不是活人。
未知的东西才是最恐怖的,我想象了一万种怪物血肉模糊的出场方式,差点把自己吓死,正准备想办法跳车,第一排那个“人”终于动了!
她一把把我拉到了她旁边的座位!还没等我喊出卧槽,就被捂住了嘴,惊恐的向旁边看去,才发现原来是昨天朱老仙旁边的那个妹子。
我刚准备惊呼,就看见她眉毛紧蹙,示意我不要多嘴,又直勾勾盯着上车口,悄声说:“如果想有命回去,就别说话。”
但我已经被这些搞害怕了,哪里顾得上其他,也凑近了她,小声问道:“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她看起来有些不耐烦,轻啧了一声,还是告诉我:“这是拉死人的灵车,活人上车半只脚就踏入阴间了,如果你再把那些东西引来的话,想活也活不了。”
我跟着应声,不想暴露自己也是这一行的。
我心里惊骇,但面上还故作镇静,刚准备继续问,就听车里广播发出了滋滋的电流声,直冲耳膜,车上有人被吵的不行,捂上了耳朵。
只听旁边一声嗤笑,他也不愿意被一个女人看不起,索性也放下了手,等电流声过去,她又开口:“这是给死人的广播,我们听着当然刺耳,你如果实在受不了,还是把耳朵堵上吧。”
我也哼了一声,回击道:“这有什么受不了,我一个大男人还比不上你这个女人?”
“别女人女人的叫,我叫闻北。”末了又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我和你可不一样。”
我以为她又是在讽刺自己,刚准备开口,她又抬手捂住了我的嘴。
我没空去想她的手多么温软,因为车停了,看见上车口外面影影绰绰的站了许多人,又或许不是人。
很快,这辆车就解答了我的疑惑,随着两声猛烈的喇叭响,底下那些东西动了,先上来的是个半截身子都被碾碎的不明物体,全身都血肉模糊,因为离得近,我能清楚的看到它身上还有碎肉往地上掉,颤颤巍巍走向后排坐定。
接着是个女人,穿着白裙子,身段娇好,但浑身都往下滴着水,抬头的时候眼眶里什么都没有,拖拉着也往后排去了。
我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但又不敢大声呼吸,只能转过头盯着车窗外边黑沉沉的一片。
车喇叭又猛烈的响了两声,好像在催促让那些东西快点。
很快,车厢里坐满了,车又平稳的开动了起来,就算坐在前排,鼻子里也充斥着尸体的腐败味和不明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我差点没憋住气,猛的咳嗽了声,突然发现周围的气氛完全变了,变得更加的冰冷。
路人颤巍巍的往后,发现车上的东西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座位,甚至后排已经伸过来了一只手。
我不敢再动,但一紧张就更想咳嗽,就快要憋不住时,旁边闻北打了个手势,又用眼神示意我赶紧咳,我才大胆的咳了几声。
不知道车开了多久,又是两声刺耳的喇叭声,车停了。
我亲耳听见后面有缓慢的摩擦声,一个接一个的,那些东西都下车了,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闻北看那些东西都下车,示意我可以大声说话,我赶紧大声呼了几口气,缓过来问她:“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闻北面无表情的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符,递给我,示意我装好,又拿出了三根香,在车上点了,嘴里念念有词,我听不清,但可以清楚的看到,在她念完后,车子缓缓的动了起来。
闻北长吁一口气,像是放下了心,斜睨我一眼,轻声说:“一会儿就可以出去了,哥哥说的对,末班车果然不能坐。”
经她提醒,我才发现原来过来走的急匆匆,误打误撞买了末班车,才有这样的经历,算是闻北救了我,向她道了谢,车子也开进了市区,打个招呼便下车了。
走到车水马龙的中心街道,才感觉自己真的活了过来。
老远看了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来,才发现是昨天那二百五。
这小子名叫陈放,和我虽然不是开裆裤的交情,但初中高中一直到后来的大学,都考到了一起,这也算是冥冥之中的缘分,于是成了拜把子的兄弟。
可惜这人长得人模狗样,性子却像个二百五,神经大条不说,还整天研究些偏门左道,他爸嫌他没个正形,就让他出来自己创业,美其名曰锻炼,其实就是拿着家里的钱在外面挥霍。
陈放一看我就奔过来,重重的拍了我一下:“长岁你这脸色咋这么白呢,有啥难处跟哥说,哥保证扑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一副暴发户的模样真的看的气不打一处来,我没好气的拍开他的手,翻了个白眼,才说:“我能有啥难处,看见你就是最大的难处了。”
看他一脸茫然,我就边走边把这几天的事通通跟他说了一遍,也算是跟个人分担一下,心里就不会那么闷了。
他听完惊呼一声:“我艹这么邪乎?那你没事儿吧!”
“你看我这样子像有事?”我白他一眼。
这小子还真认真看了几遍,最后点了点头:“还真像有事。”
看我没回答,又接着说:“哎你还别说,那诈尸什么的我最近听说咱那老同学,许思思你知道吧,她最近结婚了——”
我点头:“许思思长得是漂亮,怎么,咱能不能有点底线,人家有妇之夫你还是别招惹了,结婚就结婚呗!”
“我是那种人吗!”没想到他倒是猛的摇了摇头,才继续说:“不是,我是说她刚结婚,老公就突发脑溢血死了!”
“确实挺惨的”我敷衍的回了句,又说“这和诈尸有什么关系?”
陈放倒是兴奋了起来:“这不是她老公葬礼我去了的么,她老公就诈尸了!还是在准备推过去火化的时候,直挺挺的坐了起来,场上好多女的都被吓哭了,许思思吓得都报警了!”
“那你还这么兴奋?”我撇他一眼。
“不是啊,主要是那天场上有个妹子特别神勇,刷刷两下,从包里掏了张黄纸还是啥,那东西就被制伏了,贼帅!”看他眼里都快冒星星,又觉得这桥段有点眼熟。
多嘴问了一句:“那你没去问问人家美女的联系方式?”
陈放失落的叹了一口气:“怎么没要啊,人家不给,不过我知道她叫……陆……陆什么来着……哦对闻北!她叫闻北,名字也这么有个性!”
闻北吗?
想到车上她的行为,这个名字最近出现的次数也太多了,仿佛有什么突然把他们联系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