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院正?
许是太久没听到过这个名字,沈明容还怔了怔,蹙了蹙小山眉。
姜院正来找她做什么?
她可不认为,她和姜院正之间有多么深的交集。
“我知道了。”
没想明白,沈明容便朝外回了句,随即抬脚往外走去。
不管姜院正来找她做什么,总归要见了,才能知道。
何况,姜院正在后宫举足轻重,同姜院正交好,总没错。
……
前厅。
沈明容领着青芽过来时,姜院正正品着茶,见了她过来,便赶忙起身,毕恭毕敬地朝她行礼,“下官见过南阳郡主。”
“院正大人快快请起。”
沈明容见了,赶忙快步走过去,将他扶起,并微笑开口,“不知院正大人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这么久了,姜院正还是头一次主动来长公主府,说没事,是不可能的。
“郡主蕙质兰心,年纪轻轻便已医术有成,下官自愧不如,”姜院正站起身来,看着喜爱的后生,话都多了些,“不瞒郡主,下官今日来,是有一个病人实在是无能为力,却又不忍见他就那么死去。”
“所以,下官便想着来请郡主出手相助,以郡主如今的医术,或许能救他一命。”
请她去救人?
沈明容听得小山眉蹙起,若不是清楚姜院正为人刚正不阿,她都要怀疑,姜院正是被人收买了,来引她跳入陷阱的。
毕竟,如今对她虎视眈眈的人,可有不少。
“院正大人言重了,只是不知,那病人是得的什么病?”想着,沈明容便只问了句,并没随他过去的打算。
姜院正却没听出来,只当她是想先了解了解病人的情况,当即同她说了,“那病人是前几日犯的病,但下官听他家人说,他出现那般病症已有许久,最少也有五个月了。”
“下官初次见到他的时候,便被他那副骨瘦如柴的模样惊到,细细诊脉之下,才发现他是得了消渴症。”
消渴症?
听到这个病,沈明容眸子眯了眯,心里大概已猜出了姜院正的真正意图。
天元帝也有消渴症!
方才姜院正同她说话时,却不敢直视她,显然是心虚的。
所以,姜院正压根儿不是为了什么病人,而是为了天元帝,特意找了个同样得消渴症的病人,来“偷师”的吧?
毕竟,姜院正心中必定清楚,她绝不会愿为天元帝诊治。
“消渴症确实是个棘手的病。”
想明白后,沈明容面色便冷淡了三分,颇有些讥诮地道,“只是,院正大人行医几十载,想必也遇到过不少这般的病人,便也应该知道,消渴症比癫狂还要难治。”
“连院正大人都没办法治那病人,可见那病人已病入膏肓了,那么本郡主自然也没办法,所以,院正大人还请回吧!”
她最厌恶的,就是把她当个傻子一般诓骗!
今日姜院正来她这儿的目的,绝不是为了请她去救个普通病人,偷师才是姜院正的真正目的!
纵然,她也不怕姜院正偷师,因为她开的药,世间没有。
可她从未想过,姜院正会是这般的人,枉她从前还对他多敬重。
“……”姜院正也不是傻子,听她前后语气变化颇大,心里便就明白了。
南阳郡主这是……猜到他的目的了吧?
听说南阳郡主能一眼看出病人所患之病,南阳郡主见过陛下无数次,所以,必然早就知道陛下得了消渴症。
方才他那么一提,借口又过于拙劣,南阳郡主想猜不到他的真正目的都难。
这般想着,姜院正心里便生出了惭愧来,可碍于当初答应过陛下的,又不好食言。
想了想,姜院正便直接说了,“郡主蕙质兰心、聪慧无比,下官原不该在郡主面前卖弄,只是,下官之所以这般做,其实也是为了郡主好。”
说着,姜院正便将天元帝先前与自己的对话,一一说了。
沈明容原本已不愿再听他多说一个字了,可听了他说的,心底怒火还是散了不少。
“所以,院正大人是为了为本郡主压下欺君之罪,才答应陛下来偷师?”既然说开了,沈明容便也明着说了。
“偷师”二字一出,姜院正老脸上便更加白了,可谓丢尽了老脸。
可偏偏,他还怨不得任何人,一切都是他自己做的孽。
“郡主说得没错,确实是如此,”姜院正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般,“下官行医几十载,从未见过有人能有郡主这般的医术天赋。”
“倘若陛下真的豁出去了,以欺君之罪来治郡主,下官心里必定会内疚万分,毕竟郡主确实是最好的苗子,将来也必将能造福于世人。”
造福世人?
沈明容听了,却只觉得可笑,世人从未对她有多么好过,她为何要造福世人?
她拼命地看医书、练习针灸和配药,不是为了造福世人,而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研制出“延年益寿”的有效药来!
她为的,从来都只有祖母!
“那倒是可惜了,本郡主并无院正大人的胸襟,这一生,本郡主也只想安稳平常地度过,”沈明容微微笑笑,语气好了些,却也没了最开始的敬重,“院正大人没事了,便就请回吧。”
让她为天元帝治消渴症,那是绝无可能的事。
她巴不得……天元帝立刻死了!
“……”姜院正听了,倒也没太意外,毕竟以她祖母和陛下的对立来看,这个结果,是早就在他意料之中的。
若不是因为早就知道,他也不至于萌生出偷师的念头来。
罢了罢了,南阳郡主背后有大长公主撑腰,南阳郡主自己都不在乎,他也没必要过分地担忧。
或许,陛下是不敢动南阳郡主的。
“郡主既已做出了决定,下官自然不会再劝,”想着,姜院正便点了点头,叹道,“今日是下官叨扰郡主了,告辞。”
话说完,姜院正转身便要离开。
可沈明容却在这时喊住他,在姜院正满怀希望地转过来时,落下一句,“还要劳烦院正大人回去后,一字不落地转述给陛下听,不必为本郡主修饰任何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