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的死讯在京都大街小巷传了又传，连宫中都传了个遍。
次日，沈明容亲自去了德宁堂，将赵氏“遇刺”的消息告诉了祖母。
“临川她……”昌平大长公主已知道赵氏的真面目，听了后，倒是没那么难受，只是也有些落寞罢了。
毕竟，再如何也是几十年的情分。
“是阿容让萧景安派人去杀的。”对着昌平大长公主，沈明容抿了抿嘴角，并不隐瞒。
“什么？”
昌平大长公主听了，颇为诧异地看向她，眼里尽是不解，“容姐儿，你方才说什么？”
赵氏对容姐儿下毒，又背叛了她，和晋珩一道投靠了天元帝，容姐儿对赵氏下杀手，在她预料之中。
可萧景安不是……
“前日在沈府赴宴时，萧景安口口声声都是对阿容如何如何倾慕，阿容烦不胜烦，正好不知该如何处置了赵氏，便随口说了句，不想他却应下了。”沈明容言简意赅地说了出来，声音放轻了许多。
想起萧景安那满嘴的情话，沈明容眸色便暗沉了几分。
昌平大长公主听了，略略一怔，随即眯起凤目，忧心忡忡道，“他不是个简单的，他既是想让你对他动心，那便说明，他是奔着一定目的来的。”
“容姐儿，你如今招惹上了他那般深不可测的人，将来——”
“将来阿容若是应付不过了，祖母可得出手帮阿容才是！”沈明容扬唇一笑，模样娇俏万分。
“你……”昌平大长公主便颇为无奈地嗔了眼她，却又不得不叹道，“罢了罢了，便是为了祖母的容姐儿，祖母也会多活上几年，必不让容姐儿受了委屈。”
命阁虽势大，但终归是江湖组织，倘若萧景安真敢对容姐儿如何，她也必定不惜倾举国之力，剿灭了命阁！
“祖母快呸掉！”
沈明容一听，立刻从昌平大长公主怀里钻出，撅起小嘴儿，一脸的不满，“有阿容在，祖母必定能长命百岁，便是要活上个一千年，阿容也必定为祖母办到！”
看着她这副孩子气般的模样，昌平大长公主既心中温暖，又忍不住摇头，将她搂入怀中，失笑道，“活上一千年，那岂不是成了老妖怪了？”
“好了，容姐儿，人终归有一死，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祖母答应你，必定好好地活着，如此你可能放心了？”
放心？
那自然是不放心的。
只要一想起前世，沈明容心里便一阵揪疼，回抱住祖母，哽咽着应了声“放心了”。
……
一小会儿后，祖孙二人都缓了过来，沈明容看向昌平大长公主，“如今杨家还未与咱们撕破脸皮，明面上两家还是一家人，赵氏身亡，祖母可要前去吊唁？”
至于赵氏极有可能是假死一事……
沈明容昨夜想过许久，最终还是选择了隐瞒，就让祖母以为赵氏死了，往后也不至于太为难。
“我便不去了，你也别去，晋、杨国公心中未必会不清楚，是你派的人，即便不清楚，他也会怀疑，”昌平大长公主摇摇头，凤目中流露出一丝落寞来，“他那人，看似心肠极为软，可实则，最是个狠心的了。”
“赵氏的丧宴，沈家人不宜再出现，干脆趁此次断个干净，也让那些想背叛我的人，看看背叛我，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对于杨晋珩和临川，此次过后，即便她不急着撕破脸皮，也再回不到过去了。
既如此，不如趁此机会，先发制人！
“……”沈明容听了，便沉默了下，随即才道，“阿容也确实不想去，对了祖母，赵表哥搬出长公主府后，住哪儿？”
下意识的，沈明容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昌平大长公主昨夜就已听说了这事，这会儿想了起来后，眉宇间便染上了一丝愁，摇了摇头，“从安在外头，除了命阁以外，大抵是没有住处的，又或许有，只不过，他断不会让你我知道。”
说起从安，比说起临川还让她难受。
临川背叛了她，也死在了容姐儿手里，便算是两清了。
可从安……
她对不住从安在前，却也是逼不得已，从安要怪她怨她，甚至杀她，她都不在意，可偏偏，从安对她漠视，反而将怨气撒在了容姐儿身上。
“……”沈明容听了，小山眉便蹙紧了几分，抿嘴一言不发。
昌平大长公主见了，心里颇为担忧她，想了想，安慰道，“容姐儿，你与从安也算一处长大，或许你去问问，他会告诉你。”
他会告诉她？
沈明容眸子动了动，可浮现出的，却是自嘲，垂下了眸子，再抬头时，已恢复如常，笑笑，“赵表哥不说也好，阿容方才不过是随口一问的，祖母不必放在心上。”
最好是……他这辈子都不要再回来。
“你……”
昌平大长公主见了，心底担忧便更浓了，却只能叹一声气，捏了下她的鼻子，嗔道，“罢了罢了，你这皮丫头，回你的院子去，我可没精力陪你疯！”
青翡正好在这时进来，听了，便忍不住笑了句，“大长公主明明想着大姑娘留下来，却总是这般口不对心，大姑娘可别信大长公主说的。”
见到青翡，昌平大长公主眼里也有了笑意，却嗔她一眼，“你这老货，就不能不揭我老底？”
“老奴这可是实话实说。”
青翡笑笑，随即看向了沈明容，“大姑娘，裴盛和凌如徽来了，这会儿正在梧桐苑等着呢。”
裴盛和凌如徽？
听到裴盛来了，沈明容眸子里便浮上一丝笑意，可听到凌如徽也来了时，便微不可见地蹙了蹙小山眉。
似乎每一次……只要有裴盛出现的地方，就必有凌如徽。
像是冥冥之中，注定了什么一般。
不过，在裴家还没倒下之前，裴盛心里只能有她一人！
“好，那我这便就过去。”
想罢，沈明容敛去心头所有思绪，微笑着同青翡点了头，又朝昌平大长公主行了礼，便退出去了。
……
一小会儿后，沈明容领着青芽几人，匆匆回了梧桐苑。
还没进二门，便听到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