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外通传药已经熬好,凌渊只得轻轻把她的手掰开,小心翼翼地下床,来到营帐外接过药。
营帐外,军士正在感叹:“我们大将军对邢姑娘可真上心。”
“你可有点眼力见吧,兄弟。我打赌过不了多久就得叫将军夫人了。”另一个将士挤眉弄眼。
这两个军士边走边说,冷不防听到一句:“可不是嘛!要不是邢姑娘襄助,我们这回怎么能大获全胜,反埋伏了那群戎人一把!”
两个军士回头一看,正看到一口大白牙的葛匡笑得开心。
“哎呀,葛副将,您怎么突然间冒出来,可把咱们吓得够呛。”那两名军士吓得直拍胸膛。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葛匡冷哼一声,“谁准你们议论邢姑娘的,那可是我们燕军的大恩人。”
“葛副将,咒自己是鬼可不吉利啊!”一名军士嬉皮笑脸道。
“呸呸呸,跟我拽什么文,都是大老粗,说正经的,不许再议论邢姑娘了!”葛匡正色道。
“得嘞,都是咱哥俩多话。可咱也没说什么啊!”
“对了,葛副将,你说将军啥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我哪知道?”葛匡嗤笑一声,突然间发现,给他们套进去了。
两个军士哈哈大笑。
“别拿话套我啊,我警告你们。”葛匡气得伸出手将这二人脑袋拍了拍。
“别介啊,咱哥俩和您闹着玩呢。喜酒暂时喝不成也没事,今晚还有庆功宴嘛!”两个军士嬉皮笑脸。
葛匡伸开手将他们一推:“我可去你们的吧。”
“哟,葛副将急了!”两个军士笑着一溜烟跑了。
“脚底抹油。”葛匡嗤笑。
说来,大将军也真是的,就算是要照顾生病的邢姑娘,也不至于把她放在自己营帐中吧。
没名没分的,这不是占人家姑娘便宜吗?
是不是瞧人家长得漂亮。
看那毁了容的琴圣手,营帐什么的给人家安排得那么妥当。
一到邢姑娘这边,虽说是病患吧,那挪去跟琴圣手挤一挤也好啊,琴圣手善良,妙手回春,放在她那,还怕邢姑娘没人看顾么?
葛匡觉得大将军这事干得也忒不地道。
摆明了就是要占人家姑娘的便宜!
刹那间,葛匡想通了大将军的居心了!
这分明是居心叵测,有意损害姑娘名节。
一瞬间,葛匡觉得大将军在他心中的光辉形象暗淡了。
碰上大将军这样的人,邢姑娘可真可怜。
打着照顾的名号,故意坏她名节。
绝对是故意的。
此时大将军正坐在一旁,估摸着药要凉了才准备去唤邢寸心喝了药继续睡。
没料她翻了个身,打了个喷嚏,自己醒了。
她揉了揉鼻子:“谁念叨我呢?”
“刚好你醒了,来,把药喝了。”凌渊像哄小孩儿似的哄她。
她生病的时候脑子不大好使,像个发脾气的小娃娃,但也好哄得很。略微哄一哄就答应了。不像清醒的时候,鬼精。
“太苦了,我不要喝!”她把头摇得很慢,固执地玩着自己的手指。
“乖。”凌渊直接端着药走到她面前。
“除非……你答应今晚庆功宴带我去!”她转了转眼珠,直勾勾地望着凌渊。
凌渊伸出一只手触碰了她额间,约莫是已经不太烧了。
“喝了药,晚上要是没事了,我就带你去。”凌渊顺势在她身旁坐下,一只手绕着她的腰,搂住她,另一只手端着药往她嘴边送。
“大将军说话可得算话,要不然你骗我个小姑娘,以后看谁还信你!”她嘟起嘴,略带威胁。
“好好好,不骗你。”凌渊无奈地笑了笑,把碗又往她唇边送了送。
还是那个小妖女,喝个药还讨价还价起来了。
别指望她乖乖听话了。
“行。”她见他答应了,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碗,一饮而尽。
“先说好,晚上你身子若好些了才许你去看。”凌渊强调道。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瞧。
突然间她开始哭哭啼啼了起来:“哪来的药,苦死了,哪有这么苦的药,你联合了哪个坏大夫来欺负我?”
彼时正整理完草药走出门的琴圣手也打了个喷嚏。
倒真的是秋天了,冷了些,又折了回去取件披风。
“果然是有些冷了。”琴倾看着飘舞的黄叶感叹道,“不知道某人有没有好好喝药。”
此时天空一群大雁飞过,一群大雁都是灰色,唯独为首那一只为黑色。
是那种最正的黑色,只能依稀看到那只大雁的眼白,仿佛黑漆漆的一团,亦看不清它如何展翅。
这些雁群飞得极快,若是有人想把它们射下来,怕是痴人说梦。
黑为首,灰为辅。
幽冥雁群在传递什么消息?
琴倾心念一至,抬头对那为首的雁吹了声调子奇异的口哨。
立时那雁群仿佛融为一体,格外整齐地俯冲下来。
此时四处无人,都在为庆功宴兴奋,是以没人在意药房这边。琴倾还要整理药房,故而待在药房记录。
正巧给她撞见了幽冥雁群,雁群一出,必定要传递消息。值得雁群传递的消息又一定是极为重要的。甚至可以影响到天下大局的。
幽冥雁群训练时间良久,以特殊方法喂养,飞速极快,一般的人根本不可能射下高速飞行的雁群。
就算射下了,也最多只是其中的一两只罢了。
一行雁群十八只,每只身上绑着一个字,携字的小木筒机关精巧,不知道如何开启的人一旦强行开启,小木筒就会自行损毁。可谓是保密性极强。
她琴倾也只是在幽冥时碰巧撞见过如何召唤雁群,是以方才试着将它们召唤了下来。
此时雁群落地排列整齐,不会再飞。
她转身跑入药房,提了一个笼子出来,将雁群一只只捉了放进去。而后提着笼子往主将营帐跑去。
“大将军方才出去了,邢姑娘在营帐内休息。”守帐的军士向琴倾道。
“正是要找邢姑娘,大将军军吩咐我给她看看病情。”琴倾福了福身,一双美目流转,令人无法不信。
“姑娘请。”那军士给琴倾让路。
这姑娘一双眉目如此美,想来若是容貌没毁的话,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看她浑身气质犹如月宫嫦娥。可惜竟然毁了容,只能整日带着面纱。
那军士心下遗憾不已。
琴倾手中拎着黑布罩着的笼子,里面的雁群竟然也不叫不动,乖乖地犹如死物一般。
她提着笼子进了营帐。
此时邢寸心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见来人身形轻盈,抬眸一看竟然是琴倾。
“怎么了,琴姑娘?我保证我好好吃药了。”她尴尬地笑了笑。
“寸心姐姐,你有没有法子,解开这小筒的机关 ?”琴倾一把掀开盖着雁群的黑布。
“我的天哪,幽冥养出的雁都如此诡异,黑漆漆的,吓死个人了。”邢寸心一眼就看到为首那只大雁,吓得打了个激灵,满脸嫌弃。
琴倾将雁腿上的小筒指给邢寸心看。
定睛一看,这居然连绑筒的法子都有门道。
“容我试试。”邢寸心说着伸出手就要解为首黑雁身上的小筒。
“哎?”琴倾一惊,生怕邢寸心触动机关,想要伸手去拦下来,不料还没看清邢寸心如何动作的,那小筒瞬间就到了她手上。
“看来我没记错。”邢寸心笑了,“我曾经见过幽冥五护法解开过这玩意儿。”
“那这个小筒的机关呢?你也能解开吗?”琴倾欢喜道。
“应该可以,我试试吧。”邢寸心拿过小筒在手中观察。
她随口问道:“琴姑娘,你记得雁群飞时的队形吗?”一边拿着小筒观察轻碰。
“我应当能复原。”琴倾闭上眼回想,邢寸心立马下了床,拿了桌边的纸笔给她,一边帮她研磨。
琴倾一睁眼,迅速拿过纸笔,就靠在床沿,以飞快地速度运笔,瞬间就划出了雁群飞翔时的队形。
“北斗七星衔接着南斗六星?”邢寸心皱眉,什么奇怪的玩意儿?
“先放着,我解着看看。”说着邢寸心一口气解开了所有雁群身上的小筒,拿下研究。
“哎,你去跟外头守着的军士说一声,说我受不得风寒,千万不能出门。”哎,分明说得好好的,今晚可以去看庆功宴。
可除了她, 还有谁能精通机关术解开这个呢?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也罢也罢 ,以后的庆功宴多着呢?何必在乎眼前这一场小胜呢?鼓舞军心的,将士们热闹便是了,她便不用去了。
听到她的要求后, 琴倾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道:“你确实不能再出去吹风了。夜晚风大 更不能出去。”
“好的,琴圣手放心,我这次真的会听话的。”邢寸心笑嘻嘻道。
“没个正形。”琴倾心下感叹,而后不再理会这糟心的病人,转身走出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