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哪里受得了她这样?
“真要我抱着?”他坐在床沿,微俯身躯,凝视她的眼眸。
她眼中似有水波流转,仿佛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带着撒娇的味道。
受不了她这样看他,抱就抱吧。
他抽取外袍,才在她身边躺下,就被她双手缠了上来,勾住他的脖子,将整个人贴了上去,枕在他的胸膛上。
“凌将军,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喜欢你呀!”邢寸心痴痴地笑了,“谢谢你,谢谢你也很喜欢我。”
听得让人心都软上了几分,百炼钢都能给她化作绕指柔。
凌渊用一只手拥住她,另一只手轻抚她的发梢,顺到她的发尾:“我是极喜欢寸心姑娘的,得姑娘青睐,凌某三生有幸。”
“唔,别玩我头发,痒。”邢寸心嘟起嘴,伸手去拨开凌渊抚摸她头发的手。
“怎么?”凌渊突然一把扣住她的手,失声叫道。
“呜,干嘛一惊一乍的,干嘛欺负我,疼。”她皱眉,把手往回缩。
这才发觉用的劲大了,捏疼她了。
松了手,一看她的手都给捏红了,轻轻摸着她的手,发现她手上积了厚厚的茧子,是常年使用双刀的结果。她的手并不精细。
他突然想,如果这双手能好好养起来,她是不是也能变得指若削葱根,令人羡慕。
眼前又浮现她手持双刀,舞得灵动精巧好看,那样的她,眉飞色舞,张扬恣意,要是有朝一日不让她拿刀,她怕是会来拼命。
那才是她,恣意张扬,眉飞色舞。
那样的神采,方是世间真绝色。
凌渊走了一阵的神,突然听见邢寸心又笑了,带了几分轻佻的漫不经心感:“凌将军又改了,改成玩我的手了吗?”
“我想看看,什么样的一双手才能保护住你这样的妙人。”凌渊感觉面上烧得很,却是强自镇定,微笑回答她。
“哪学的甜言蜜语?”邢寸心弯了眉眼,笑得极为灿烂。
“所言尽出真心,凌某不会甜言蜜语。”凌渊道。
“还有没有?再说几句嘛!”邢寸心往他怀里蹭了蹭。
“姑娘的美,在于如一幅鲜亮的颜色,到哪里都可以增添绚丽之色。初见姑娘,我便为你所惊艳。姑娘学识,风度,气度,无一不体现大气。”凌渊抱紧了她,闭上眼,缓缓道。
“可是我脾气不好,小气得很,你要是再去招惹旁人,我可是会很凶的!”邢寸心哼了一声。
“不会有旁人的,凌某一颗心只容得下你一个人。”凌渊轻笑,“不过,我有几分好奇,我招惹旁人,你欲待如何?”
“嗯?”邢寸心抬头,似是认真想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能如何啊?和你吵没意思,和你打打不过,我只能自己走掉啦!你既然要去招惹旁人,一定就是不喜欢我了,既然不喜欢我了,那么伤心难过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我离你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就好。”
“不会有那样的时候。”凌渊揪心得疼,她的话砸落于他心间,砸出了沟壑,疼得很。
看似张扬潇洒,实则事事考虑周全,宁愿独自舔舐伤口也不愿意为自己讨个公道。
究竟是图清闲还是把自己放太低?
“逗你玩的!你要是敢再招惹旁人,我是要跟你拼命的。”邢寸心咯咯得笑起来,“不计较,想得美。哪有这等好事,做梦吧。”
“不会有的,你放心。”凌渊情不自禁,低头轻轻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她呆住了。
抬眸看向他,自己觉得脸发烫得很
凌渊碰到她额头才察觉出不对劲,如何她会说出如此敏感的话来,如何她会开始撒娇。
兴许是烧迷糊了。
她还在烧。
“不是喝过药了吗?怎么还在烧?”凌渊摸了摸她的头。
“烧吗,我觉得挺冷的啊。”她打了个寒颤,往他怀里缩了缩。
“你烧迷糊了。”凌渊叹气连连。
“刚喝完药,你以为是仙丹啊?”她轻笑,“要不要给药一些时间发挥作用?”
“唉,原来是真的烧糊涂了,我还以为…”凌渊将她搂了紧了,生怕她逃开一般。
“没什么以为的,我没糊涂,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说完也不会忘记也不会不认账。”邢寸心道。
“我很喜欢凌将军,非常非常非常地喜欢。”她顿了顿,“你要是怕的话,我好了还能继续说给你听。你想听几遍我说几遍。”
“会不会不作数?”凌渊鬼使神差问了一句。
“不可能的。”她道。
“你想去哪里?”她把他拦腰一抱,不肯他挣脱。
“我去问问琴姑娘,为何这么久了你还在烧?”凌渊柔声道,“很快就回来。”
“不要麻烦人家琴姑娘。药都喝了,你这不是难为她吗?没准我睡一觉就好了。”邢寸心往他怀里死死靠住。
“你别走好不好,我好冷,抱我。”她几乎是以哀求的口吻在说。
“那你好好睡,我不走。”凌渊任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而后轻轻拥住她。
“好。”她笑得很软。
没一会儿她就睡沉了过去。
看着她的眉眼,想把她看个透彻。
想看她一辈子。
“所以,这是我的人了吗?”凌渊突然就笑了。
他才反应过来:“不允许我招惹旁人,是因为她把我看作了她的人啊。”
“那么,你也是我的人了。”凌渊嘟囔了一句,在她眉间落下一吻。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够退烧。
醒来到底还肯不肯认账。
罢了,不肯认也得想办法逼她认。
不能惯她,说了的话就要负责。
凌渊闭目养神。
良久,方觉得鼻尖微微一凉。
睁眼一看,邢寸心正笑嘻嘻地用手描摹他的面容。
“烧退了?”他抬眸,一边伸手把她拉回怀里抱住。
然后嘴唇往她的额头上靠了靠。
“呀,你干嘛?”她努了努嘴,露出了一个娇憨的笑容。
“没烧了。”凌渊喜道。
“是嘛,跟你说过别紧张了啦!”邢寸心往他面颊极快得偷亲了一下。
“你?”凌渊有些好笑。
“你亲了我三次了吧?”邢寸心掰着指头数数,“所以你还欠我两次,我还可以偷偷亲你两次。”
“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凌渊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不要,你亲我的时候我也没有做好准备啊,凭什么让你做好准备。”她狡黠一笑,眼珠转了转。
“都依你。”凌渊低低地笑了。
“我喜欢你,非常喜欢你,非常非常非常喜欢你。”邢寸心笑嘻嘻地。
“真的记得啊?”凌渊有些好奇。
“那当然,我不会骗你的啦!”邢寸心把手抚上他的面庞。
“那我也礼尚往来再说一遍,我喜欢你,认定了,不变了,不会有旁的人了。”凌渊郑重其事道。
“好啦,我知道啦!你去请琴姑娘过来吧,我有些话要跟她说。”她伸手轻轻推了推凌渊。
“我瞧着琴姑娘医者仁心,便是有所图,也不至于……”凌渊迟疑道。
“你在说什么呀?要是我怀疑她我敢吃她的药啊?女孩子之间的话罢了,你别知道的太多。”邢寸心笑着哼了一声。
“好好好,既是你们女孩子的话,我不听就是,我这就请她过来。只是,你什么时候和她感情这么好了?”凌渊笑问。
“啊,这个,怎么说呢?她是我嫂子啊。”邢寸心把凌渊的手抓来玩,像一只猫儿一样,轻轻用手指尖刮过他的指缝,用指腹轻按他的厚茧。
凌渊整个人如坐针毡,整个人呼吸都重了起来,想抽手又舍不得,只是放低了声音:“你还要不要我去请人了?”
“对哦,那你去吧。”她居然毫不犹豫地把手松开了,就,松开了,还挥了挥手打发他走,自己又裹了被子背过身去睡了。
看了看自己的手,又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她,大将军给她下了一句结语:没心没肺。
负手在原地站着不动,果然没一会儿她转过身来,奇道:“你怎么还不去啊?”
“这么快就开始使唤我了吗?”凌渊俯身在她眉间一吻。
“不可以吗?哦,我知道了,我以后不叫大将军帮我做事了。”她嘟起嘴,眼神朝旁边飘去。
“可以可以,凌某愿为姑娘赴汤蹈火,此种小事何足挂齿?”凌渊给她逗笑了。
“不要赴汤蹈火,给我好好活着。我们都要好好活着。”邢寸心仰头在他脖颈间轻轻亲了一下。
这回是真的转过身去睡了,再不打算看他了。
再看怕是会哭的。
一个浑身带毒,一个沙场奋战,想要白头偕老,谈何容易?
盼你平安归来都来不及,哪里会肯你替我赴汤蹈火呢?
果然是病了,人都变得越发矫情起来,能过一天是一天吧,人生在世,仰无愧九霄,俯不怍于人就好。对得起自己,就不算白活。
凌渊凝视着她,心里涌现出一种奇异的感觉,默默点了点头,转身出了营帐。
没来由的,确不该对她说什么赴汤蹈火的。她还病着,最爱多想,说这样的话,不太吉利,惹她伤心。
走在路上,琢磨她刚刚的话,电光火石之间,大将军感觉有些不对,什么叫“她是嫂子”?
原来说到底,琴倾与她之间还有这等渊源吗?
方才给她乱了心弦,竟然没反应过来。
凌渊感觉有些好笑,这是不是叫,色令智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