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我想想。”琴倾思忖着,停下了脚步。
“我将有关解毒的医书找了个遍,目前我只能想到这些法子,既然康宁郡主也曾当过幽冥的圣女,她会不会有医书存留?”琴倾见到了青冥道人,忽然福至心灵。
“阁主。璇玑阁可有藏书的地方?”琴倾上前向青冥道人行了个礼,“我想见识一下当年康宁郡主留下来的东西,兴许有能够解毒的法子。”
见青冥道人皱眉思索,琴倾忙说服道:“您可派人在我身旁监督,我绝不会乱动阁内之物。”
“小郡主误会了,我不是担心你的人品,只是,听闻佘月曾亲口说这毒天下无药可解,唯有压制内力才能续命。”青冥道人说道。
“我不懂武功,您可知为何要压制内力?”琴倾问道。
“许是内力会刺激蛊毒运行。”青冥道人如是说。
“我想不通其中关键,要知道幽冥讲究万物相生相克,我昔年所学幽冥医典中曾言,天下没有解不了的毒,或许是我没有想通关键之处。如若能从康宁郡主留下的东西中找到蛛丝马迹,或许能想办法配出解药。”琴倾道。
“如此,师父,我们便回一趟璇玑阁?”姜华开口。
“需要璇玑令。”青冥道人道。
见师父许肯,姜华叫住邢寸心:“寸心,这位圣手要想办法为你解毒,你还记得璇玑令在何处吗?”
“璇玑令在我这儿吗?”邢寸心一脸茫然。
“你不妨进屋找找。”凌渊对她道。
凌渊陪着邢寸心进屋,见邢寸心也不去拉抽屉,就想了一会,跑到床边摸索起来,果然摸到一个暗格,推开来发现里头正是璇玑令。
“还好我这么多年习惯未变,重要的东西喜欢藏在床边的暗格里。”邢寸心笑道。
“你什么时候弄的暗格?”凌渊奇道。
“我也不知道。”她挑眉一笑,飞跑着拿着璇玑令交给师父。
“师父,在这呢!”她将璇玑令奉上。
“倒是这么快就找到了,真聪明。”道人笑道。
“毕竟我藏东西的习惯不会变嘛!”她笑起来,弯了眉眼,看起来分外天真俏皮。
“一切有劳。”凌渊冲琴倾道。
“不必客气,寸心于我是好友,我自然会全力以赴。”琴倾道。
“那我先谢过啦!”邢寸心拉过琴倾的手,“妹子你真是菩萨心肠,我能有你这样的好友万分荣幸。”
“我有备下几幅药,你先照常喝着,控制着不要毒发,我会寻到法子的。”琴倾安慰她道。
“对了,我刚刚试了试,我好像一点内力也没了,怎么会这样啊?”邢寸心问道。
“需要压制住你的内力,才能争取更多的时间……让我研制解药。”琴倾安抚地笑笑。
“原来是这样啊。那就算了,没有内力也没什么打紧的,很多武者终其一生也练不出内力来。”邢寸心倒是看得开,心态好得很。
以她这样的心态,没准真的能扛过去呢?
“我想尽快启程。”琴倾对青冥道人说。
“正是。”青冥道人点头。
“一切安排妥当,不妨明日启程。”姜华道。
三人都知道这事拖不得,越早越好,便即刻出宫去打点行装。
“大将军,我还有些不适应这里,能不能让嫣嫣留下来陪我啊。”邢寸心对凌渊讨好地一笑。
“当然可以,你是王后,这里就是你的地盘,你想怎么做都行。”凌渊摸了摸她的头,眼中是道不明的忧伤。
“你会留下来陪我吧?”邢寸心看向司空嫣,满眼期盼与请求。
“当然,我们从你十岁相熟,你什么时候跟我这么客气过?”司空嫣觉得好笑,“我又不会因为你傻了就不管你了。”
“我只是礼貌问问,你要是不管我,我就要……就要……”邢寸心思索着,跑到司空嫣身旁,伸手将她头发拽了拽,嘻嘻一笑,“揪你头发。”
“说得你没头发一样!”司空嫣一点也不客气,反手就将她的头发也扯了。
“可我是小姑娘啊!你都二十二岁了,你应该让着我!”邢寸心理直气壮。
“你还真好意思觉得自己只有十五岁啊?”
“那我只记得我十五岁啊!为什么不能当我十五岁?”
“那我说你是傻子你就觉得你是傻子啊?”
“你说的怎么作数啊!”
两人在花园里跑远,凌渊默默站在原地。
所以说这才是她十五岁的时候应有的样子,她对自己,还是太过生疏客气。
傍晚三人坐在一起用饭的时候,屋外忽然电闪雷鸣,瓢泼大雨从天上不住地倾倒下来。
伴随着打雷声,邢寸心突然吓得打颤。
“嫣嫣,打雷好可怕啊!你今晚留在我这里陪我好不好,要不然我会吓得睡不着的。”她缩到司空嫣背后,环住了她的腰。
“我怎么以前不见得你有这种毛病,怎么失忆还会娇气起来嘛?”司空嫣无奈放下碗筷,一脸嫌弃转头跟她对视。
她狠狠瞪了司空嫣一眼,眼中带着威胁的意思,又瞟了瞟凌渊那边。
司空嫣恍然大悟:“我错了我错了,你这时候确实应该害怕来着,再大些胆子也就会大些了。”
“你说了,我可以做主的,对吧?”邢寸心笑吟吟的望向凌渊。
凌渊愣了,好一会才对她强笑道:“对。”
她是当真不记得自己了,怎么会愿意跟自己同床共枕呢?
没关系,慢慢来,不要给她太大的压力,她想怎么样都可以。
夜间,司空嫣躺在邢寸心旁边,问她道:“你既然不习惯,为什么不干脆出宫去?”
“我见不得当师父要带我走的时候他难过的样子。”邢寸心道,“我不希望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
“那你还是喜欢他吗?”司空嫣问道。
“我想,应该是喜欢吧。至少我不想离开他。”邢寸心道,“但我现在还做不到跟他同床共枕。”
“成,那我就给你当挡箭牌了。”司空嫣笑道,“你不妨直接告诉他,他会理解你的。”
“有些话,亲口说出来就太伤人了,没准过些日子我能想起他,那不就最好吗?”邢寸心打了个哈欠。
二人聊了一会儿便入睡了。
凌渊一整夜辗转反侧,长夜漫漫,愁思万千。
一连半个月,凌渊一下朝就回去找邢寸心,带她去马场跑马,给她带各色糕点,带着她出宫闲逛。
把他们以往的经历慢慢说给她听。
找出他们的定情之物给她。
带她见了逍遥子,逍遥子也无可奈何。
不过好在,就半个月的时间,她对自己已经亲近了许多。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邢寸心一日喝完药后,觉得头剧烈地疼起来,她躺回床上浑浑噩噩地睡了一觉。
再起来的时候神思清明了许多,什么都想起来了。
她觉得万分好笑,没想到会忘记了那么多事,还觉得自己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这一个月来,也不知道凌渊会有多难过。
新婚燕尔变成将他遗忘,他面上不说,其实心里一定不好受。
她去厨房吩咐点心师父做糕点,末了算了算时辰,凌渊应该在批奏折,她就拎着食篮朝书房走去。
没有人敢拦她,她打了个手势,跟侍从表示不必通报,就慢步走了进去。
凌渊抬眸一看,见她来了,万分欣喜,就要起身相迎。
“你继续吧,快点改完,我带了一些糕点来。”她笑道。
“怎么了?”凌渊觉得这样的感觉有些熟悉。
“我很想你。”邢寸心笑道,“二十一岁的我,很想你。”
“你!”凌渊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仿佛整个房间都被她的到来点亮了。
“我记起来了。”邢寸心上前轻轻拥抱了他。
“什么?”凌渊将她揽在怀里。
“我说,我很爱你。”她勾住他的脖子,和他鼻尖相蹭。
“我知道。”他吻了吻她的眉心。
“这些天委屈你了。”她心疼地揉了揉他的头,“我不是故意忘掉你的。”
“我知道。”他道。
“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不会。”
“晚上到我那去,或者我去你那好不好?”
“好。”
下午的时候,邢寸心去寻了司空嫣。
“噢,你可总算记起来了,真是谢天谢地。”司空嫣感慨道。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呀,嫣嫣。”邢寸心抱住她蹭了蹭。
“你既然好了 ,那我就出宫透透气了,再有什么事就出来找我。”司空嫣笑道,“就不打扰你们新婚燕尔了。”
“宫里住着不好吗?”邢寸心抱住她不肯撒手。
“不是富贵命,受不了一群人围着伺候。”司空嫣笑道。
“那好吧。”邢寸心扁了扁嘴。
“看来那药还是挺好的,先坚持喝吧。”司空嫣叮嘱道。
“好啦,每天都有好多人盯着我喝呢,你就不要操这份心啦。”邢寸心轻笑道,“年纪轻轻的别跟个老妈子似的。”
“你才别跟个小傻子似的。”司空嫣弹了弹她的脑门。
“唔。”邢寸心轻声呼痛,“敲傻了怎么办?”
“本来也聪明不到哪里去?”司空嫣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