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到时候也还她一条命,不要太为难她好了。”邢寸心闷闷地想。
“我可是惹你不快了?”凌渊观邢寸心良久沉默,面色苍白,这才小心翼翼地问。
“我只是有些累了。”邢寸心躺下,裹上被子,背朝凌渊,“大将军先回去吧。诸位将士都在等你,没来由你在这里陪我。”
她到底是忆起什么东西,为何突然会冷若冰霜,凌渊摸不着头脑,只得猜测是与那幽冥碧玉有关。
也罢,就受着她这个气,她心里难过,让她撒撒气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他还会跟她计较这些吗?
会!先记下,以后叫她以别的方式补偿回来。
凡可利用无所不为,兵行诡道,没什么不对的。
“那我便先回去了,你好生歇着。”他仍是温柔而耐心的,“如若心中有什么事,不妨和我直说,莫要这般疏远我,好吗?”
说毕,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她不曾闪躲,也没有排斥。
凌渊会心一笑,转身离去。
“不关你的事,没法跟你说。”她闷闷地想,“这是我和她两个人的事。”
“我确不该拿你撒气。”她闷闷地想,“干嘛都要这么爱我?我又没做什么大事。”
在她看来,她只是觉得有趣,才指点了碧玉轻功。
她只是顺手,把凌渊追了回来。
至于碧玉轻功卓绝,那是她勤奋。
至于凌渊拜将,那是他有才。
她明明没干什么,都只是顺手的事。
为何他们却都愿意为她历尽生死。
“大抵是我自私,我狭隘,我以己度人。”她一病就容易想太多,积涨的阴暗面便都通通爆发出来。
她一直自诩妖女,自诩不受束缚,做很多事只是因为她高兴,并不求什么回报,也害怕别人给她回报。
她实在不想在为数不多的光阴里,和太多人扯上联系。
但是如何能断掉他。
那是她的大将军。
那么耀眼,那么夺目。
“罢了,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能霸着这样的一个人有什么不好的?”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带着几分恶劣想着。
还不起的人情便接受好了。
喜欢便是喜欢了,有什么好逃避的。
下次见到凌渊,得对他好些,也算赔今日莫名其妙给他摆脸色的罪了。
就这样,不多想了。邢寸心宽慰自己。
老想那么多有什么意思啊,又没用是吧?
人总要学着自己开解,要不然会发疯的。
人生在世,也不过白驹过隙。
恰如惊风飘白日,光影西驰流。没多久也便过去了。旁的人庸庸碌碌就是一生,也不过比她多了几十年嘛。也未必有她来的精彩。
生逢乱世,豪杰尽出。她想,她多半也能跟豪杰二字沾个边吧。
这么一来,心中倒涌现出不尽的豪情壮志来。
相比这些,别的又算得了什么大事呢?
车道山前必有路,且走一步算一步。
“寸心!你说这是咋回事啊。我有些摸不清状况。”突然间,燕亦舒推门进来。
“什么?”邢寸心刚刚想了太多,乍一时间被打断有些发懵。
往燕亦舒手上看去,只见一瓶药丸,一张纸,一个飞镖。
字条上一行草书,上书三个字:“敢不敢”
一瓶药丸,瓶子是不起眼的普通木头。
“小丫头片子。”邢寸心笑着接过,嘟囔了一声。
“方才就一个影子一闪而过,把飞镖带着纸掷过来,正正钉在大堂,好在今日歇业,没有人来。否则非把客人吓死不成。”燕亦舒感慨道。
“是敌是友?能不能吃?有没有用?”燕亦舒道。
“当然能吃。人家硬塞的,横竖人情欠下了,不怕多欠一些。”邢寸心早就认出那草书是碧玉的字迹。
飘逸灵动,是那小丫头最爱写的字。
一般人认不出。
“你这小坏蛋又去哪里沾花惹草了,人家巴巴地跑来给你送药?你不是和那大将军……”燕亦舒眼中闪着求知的光。
“放心,是沾的花。”邢寸心把玩着瓶子,笑了笑。
“今儿沾花,明儿惹草,姐姐觉得啊,你这样不好。”燕亦舒调侃她。
“花花草草皆是万物之灵,关键时刻皆可救命,有什么不好?”邢寸心右眼一眨 ,挑眉一笑。
“厚脸皮果然是璇玑阁的传统吗?我迟早给你们带坏了。”燕亦舒叹气道,“你们也就姜九思要脸。”
“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张素口,舌灿莲花,老狐狸一只!”邢寸心笑着哼了声。
“他脸皮不厚你当建康第一公子的名声是怎么传出来的?”邢寸心哈哈大笑。
“我是入了什么鬼地方?”燕亦舒故作无奈。
“哟,好新鲜呐,当年虎穴龙潭中出来的青宁山大寨主居然说我们璇玑阁可怕?听听,这像话吗?”邢寸心啧啧几声。
“唉,生活不易,连土匪都难做了。”燕亦舒摇摇头。
“说起来大将军呢?”燕亦舒猛然发现还没问凌渊怎么没陪着。
“走了呗!”邢寸心眨眨眼,“我赶走的。”
“那去追回来啊。你病着是吧,姐姐帮你去追回来。”燕亦舒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邢寸心。
“人走了,心没走,是我的,赶不走。随便。”邢寸心做了个鬼脸复又躺下。
“什么玩意儿?”燕亦舒牙有些酸,一脸嫌弃,转身离开了房间。
不能再跟这小妖女聊了,没得聊,没心没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