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蕊黄和玫簇负责安稳众人,丹蓉和薇好则去准备查看,只是都被混乱人群挡住不得通过。
而相栎却趁乱拖着我在人群中游走,几番折腾竟是钻到了最后,整好看热闹。
最后面站的是修为与地位最低的女弟子,皆穿着粉色服饰,现下,这些女弟子们团团围住一个灰衣女子,面上颜色真是纷呈,但没有一个人敢靠近灰衣女子。反观灰衣女子,似乎她只是个看客,脸上神色与其说是不屑不如说是淡漠。
我揉了揉眉心,相栎贼贼笑着凑近我,“我敢打赌这一次西王母一定会露出真面目来。”
“哦?何以见得?”
“哈哈,直觉。”
我无言以对。
这个女人看起来已是双十年华,比起那些粉色衣服的小姑娘们不知要长着多少个千年,但她看起来在蓬莱的地位还不如那些小姑娘,这实在耐人寻味。不过我看她也不像是在乎这些的人。她真是有一张清丽绝伦的脸,如果额上到眉心没有那一片狰狞伤疤的话。
并且那伤疤看起来,像是烫伤……
“千魇!你在这作什么?还不会末峰去!”
女弟子们已经安静下来,丹蓉也终于挤到了后面,我虽眼力不好,丹蓉也确实隐藏得很好,但我仍能看出,和其她弟子不同,丹蓉对灰衣女子的关切多于责备、惧怕。名叫千魇的灰衣女子淡淡挑了眉,眼神在人群中慢腾腾地游走着,语调玩世不恭,“我不过就是来看看从天境来的贵客而已,贵客么,是有多贵。”
“胡闹!”丹蓉急的只差要伸手去拉千魇,但毕竟是在那么多弟子面前,她也不好出格,只用眼神朝千魇示意,“你戴罪之身看什么贵客!听师姐的话,快回末峰去,否则师尊来了------”
“我来了怎么?”
丹蓉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色慢慢灰败,重重磕下头去,“师尊,弟子逾距了,还请师尊责罚……弟子看管千魇不力,会重重责罚她的。”
广袖飘带的西王母容颜含霜,她不说话,丹蓉等不到声音也不敢抬头,只伏在地上的身子微微发着抖,我还诧异着西王母果然是和相栎说的一样表里不一,至少现在这个对弟子近乎苛刻的西王母就是以前我未想到过的,谁都没想到西王母竟在瞬间动了手。且还是下了狠手的一击。
众人只见西王母抬了手,轻轻一握,丹蓉身上就突然燃起艳红火焰,反应最快的是千魇,她在火焰燃起的一瞬间扑到了丹蓉身上。但她没有用什么法术,只是以身体压住丹蓉,想要压灭丹蓉身上的火焰。
丹蓉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周围的弟子却是不迭后退,没有人上前。
我扬手,一道龙型水柱已在我捏诀之前裹在丹蓉和千魇身上。身旁相栎不管西王母冷厉眼神,奔到千魇和丹蓉身旁。我耸肩,只好对上西王母。
“我知上仙恼不懂事的弟子,然未免过了些,师父若在,也定不赞同上仙此举。”
搬出师父,西王母还屈着的指才舒展开来,她假意笑着,“是我失礼了。”
我也笑眯眯,“这等恼人的姑娘,上仙头疼的话不若交给我吧。”
西王母老大不客气地皱起了眉头,正张了口准备质疑我,我又说:“上仙不急打算,左右不过是个低等弟子嘛,师父也总交我御人之术,可惜我还从来没个可以应用的人呢。”
师父啊师父,徒儿实在对你不起,不过除了你我也没什么好能唬住西王母这个女人的了。西王母思及师父,大抵也想卖个人情给我,便笑起来。
“既然音软这么说了,便交给音软罢,丹蓉那丫头也一并让与音软。这两个丫头实在可恶的很,教训还是要受的,所以音软可别替她们疗伤。”
我心想西王母真是心肠歹毒,决计不能让师父娶了这样的女人,面上还要笑着,“自然。”
事情到这儿原本该完了,只是我没料到千魇真是比我想象中的要特别得多。此时她一身衣服都给烧得褴褛,露出的皮肉甚至焦黑,这样的她本该是狼狈无比的。但她看起来还是那么清丽、高傲。
千魇慢悠悠走到我面前,轻轻抿了抿唇,我猝不及防对上她脸上绽开的笑容,清丽好似一朵清莲。
“我听闻上神清玦收了个小徒弟,啧,就是你吧?”
我越发惘然,纵上神收了个小徒弟确实是仙界广为乐衷的事,但我自认不会那么远名到蓬莱一个小小弟子也很热衷,而且还是和我这么个打招呼的方式。
唯一的可能,我只会觉得千魇是与师父熟识的,不过西王母显然不想给我把这个问题问出口的机会。
她抬起手就要让千魇再烧一次,所幸相栎动作快,护在了千魇身前,司水的龙从来不惧火,哪怕那火是神凤一族的本命红莲火。
“恶婆娘!你想烧?那就来啊!把这蓬莱岛烧了最好!”
“你!”
相栎确是西王母的克星。
眼见西王母又把谴责的眼神看向我,我赶紧来扮红脸,“上仙,我这女司不懂事得很,我这就带她回去好好教训一番。”
说完快步过去拉了千魇就走,相栎接到我的眼神也聪明地没有再跟西王母起冲突,转回去把丹蓉小心扶起来,跟在我们后面。
回到小院里我才真正舒一口气,相栎还要抱怨我胆小,我先逮着她一顿狠批:“诚然,西王母是很不对,但这毕竟是她的蓬莱,不是我们的北海,你不要再这么莽撞了,莽撞谁也讨不了好。”
相栎又叉腰,居然比我还生气,“那要怎么办?难道看着那恶婆娘烧死她们两个?”
我也怒了,“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可你有没有试过动动脑子?你不知道激怒西王母下场只会更惨吗?”
“哼,打一架我也不会向那个恶婆娘低头!”
我头又疼了起来,相栎一根筋起来真是十头龙都拉不回来,而最恼人的是她很少不一根筋。
“噗嗤。”
这么紧张的时刻,居然有人笑出声了,而且似乎还是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的样子。
我和相栎一致转头去看千魇。
千魇捧着肚子隐忍的笑,被我们发现反而笑得更大声,一边笑一边指着我和相栎说:“真是两个小孩子,吵架吵的真有趣。”
听到这话,相栎当然要比我更加郁卒,当下还回去,“姑奶奶我活了万余年了,你才是个小毛孩。”
我暗笑相栎赌气真是吹了牛,但不想瞥到丹蓉神色复杂,千魇也苦笑着慢慢说:
“万余年,比起来到底还是你是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