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和她截然不同的是姚充华，表情已经从一开始的惊讶变得淡然平静。
昔日魅惑如蛇的眼神如今变成了一摊死水。
可她的心却是极痛苦地，痛苦得甚至无法开口说话。她很想问：齐莞什么时候发现了这其中的端倪？
只能是王后。
难道王后真的忘记了当时和她说的话？还是说她现在已将齐莞利用为她的棋子？
可是姚充华总感觉并不会……
夙彧看着二人的表情，面色愈发凝重，“莞儿，你所说的话可有证据？”
齐婕妤紧紧抿着唇，一张姣颜楚楚动人。
谁又知道她的心中正经历着怎样的挣扎？证据，当然有……可是能够证明姚氏曾经赠送这块玉佩给自己的王后，同样也能证明今日这块的玉佩是她自己伪造的！
忽然齐莞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的嘴角差点就要扬起笑容，幸而及时止住了。
她在心头冷冷地嗤笑着：姚静萝，这一次，轮到我来挫败你了。
齐莞咽了口唾沫，正欲开口，却被姚充华抢了先，她极为冷漠地吐出两个字：“王后。”
齐莞惊愕地看着她，正好与她相对而视，那眼神兀得让她心中一颤，仿佛一把锐利的匕首，裹着恨、疑、惊、痛等等复杂万般的情绪。
“王后？”夙彧的脸色顿时变了。
为什么偏偏又是她与此事有关？他唯独不愿面对的是就是她啊。
沉默了良久，他终是拂袖：“去请王后来！”
话音落下，殿内的气氛顿时诡谲了起来。
齐莞强撑着心神，继续直直望着姚充华。
果然，她和自己一样，在赌。赌注是自己的的未来，乃至性命。
而她们所赌的，就是王后到底会选择谁。
身在后宫之中，她们无时不刻不在争斗，但是这种争有着数多的对手，过程缓慢而漫长。
唯独这一次，限于曾经亲如姐妹的两个人之间。而且，必然一方兵败人亡。
齐莞握紧了双手，泪水被风干后感到阵阵凉意。
等了片刻，只听一声响亮的“王后驾到”，殿内除夙彧和躺在榻上的宋婕妤以外皆是齐齐跪了下去。
玄姬穿着宝红色的长衫，虽然已经是身怀六甲，却仍然步态婀娜，目光中充满神采，令人感到不怒自威。
“大王。”她轻轻点头示意，“妾已经听说宋婕妤的事情了。”
“嗯，你可见过这个？”夙彧抬眸，淡淡扫过她的面容，然而心弦却顿时被她所拨动。
无论何时，她只需要用一个颠倒众生的眼神，便能俘获一个男人的心。
玄姬朝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桌案上的东西，一瞬间脸上闪过一丝惊异。
她强忍着颤抖的手，下意识护住小腹，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夙彧这时才反应过来，玄姬有孕，是碰不得此物的。
但是她又为何会知道此物是麝香？
“殿下，你这是何意？”玄姬双眼瞪大，直直地望着他，目光中透露着惊恐。
夙彧仍强迫自己用强硬的语气发问：“你知道这是什么？”
“知道，这是麝香，以前在皇宫见过。妾也知道，这是孕妇绝对不能碰的东西！大王，您不知道吗？”她又气又惊。
他并不回答，只是顾自追问：“那你可见过这玉佩？”
玄姬看着桌上那碎成数块的玉佩，脸色却顿时更加警觉。
她绝不会忘记，那一块曾让她感觉到深宫寒凉的玉佩。而眼前这枚碎玉，竟与其那样相似！
“王后？”叫她愣神，夙彧冷声一喝，将她从思绪中拉回。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玄姬知道，夙彧并不会给她任何提示和机会。
虽然并不是针对她的，但对于玄姬来说，无疑是一道难题。
齐莞，姚静萝，本已经被自己摔碎的玉佩，小产的宋婕妤……
“王后？”夙彧用怀疑的眼神望着她。
玄姬双眉微皱，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缓步走到一旁坐下。
在他心里，她也好，这个孩子也好，是不是都不值得一题？她不禁在心中控诉。
“妾见过，以前在齐婕妤身上，听她说是姚充华送的。”
齐莞立即道：“大王，那时应该是妾怀孕的时候……离如今已经许久了，若是妾骗了您，难道妾那时就已经想好了今天这一天了吗？”
她的话说得有道理，但也并不能算是直接的证据，并不能因此就断了谁的罪。
“王后，当时姚充华可在场，对于齐婕妤的话她可有异议？”
“妾……实在是记不清了。”
玄姬仍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在没有弄清夙彧的用意之前，她实在不想回答他的任何问题。
别的妃嫔有孕，谁不是养尊处优、备受关照。而偏偏她……被责罚，被奚落，被拿出来当靶子，如今又要她过来看什么麝香！
夙彧看着她阴郁的脸色，也不禁皱起眉头。“记不清……了？”
这唯一的线索就这样断了？
姚齐二人的表情都愈发凝重。
齐莞终究是按捺不住，抢声道：“王后娘娘若不记得了，妾可以提醒一句，当时妾是在小产时说的，就在披芜殿内，姚充华也在旁陪伴……”她一边说着，眼泪再次如短线的珠链一般落下，“妾真没想到、真没想到，这么多年的情谊到头来竟成了一杯毒药！”
玄姬甚至不顾夙彧等人在场，一脸厌烦地闭上双眼，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是吧，兴许是吧。”
“妾没有。齐莞，你若执意要陷害我，那我无话可说！你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姚静萝一字一句原封不动地奉还给你！”
姚充华竟然也是流泪了，晶莹的泪珠停在墨睫上，犹如清晨树梢的露珠。
她从来都是个明艳动人的女子，看到她落泪，夙彧似乎心中一阵异动，忍不住差点便要去将她拥入怀中。
“大王……”
一个虚弱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夙彧回过神来，朝着榻前走去，“爱妃，感觉好些了吗？”
宋修竹竭力点了点头，尔后却又摇了摇头：“殿下，此事就此作罢吧。妾实在不愿意看到因为妾的缘故，而让后宫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