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齐莞眨了眨双眼,眸中有万千星辰,“静萝?”
“莞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如今我只想在宫中平淡地度过一生。”
齐莞的脸上明显露出一丝惊疑。“静萝,这可真不像是你会说出的话呀。”
姚静萝又何尝不这样想?
“你……是不是与我有了嫌隙?”她双眸一黯,已是泫然欲泣。
“自然不是!”姚充华不禁心中慌乱,连忙解释道:“我并不是此意,莞儿,信我。信我好么……我是有苦衷的。”
齐莞似是犹豫了一番,“那我以后时常来找你唠嗑,你总不会嫌我烦吧?”
她终于放下心来,“我求之不得,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嫌你?”
齐莞再次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能够融化人心的笑容。
夜色已深,她终于走出披芜殿。
她忽而回身,抬头望着挂在头顶那一块方匾,嘴角的笑意凝固,然后变得冰冷无比。
齐莞低下头去,她紧紧握着的一枚玉佩——与姚充华之前所赠予她以作安胎之用的那枚竟然是一模一样!
在时隔了一年多以后,宫里久违地再次出现了有三女怀孕的景象。临近新年,宫里的气氛也变得热闹而喜庆了起来。
不同于往年,今年玄姬竟然专门下令,命人将中宫重新布置,让其焕然一新,显得喜气洋洋。
韶瑾一边为她梳着发髻,一边忍不住笑问:“您以前是不喜欢这些红红绿绿的。”
玄姬看着镜中的自己,容颜并未因身处孕中而有所折损,反而增添了几分成熟风韵之美。
她不禁喜笑颜开,将手放在高高隆起的小腹上,“本宫的确不喜欢,不过小孩子自然是喜欢的。”
她突然“哎哟”了一声,“反应这样大,看来本宫没猜错呢。”
“不好了、不好了!”
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声,她笑意顿时滞住,“怎么回事啊?”
苒絮急急闯入殿内,也顾不得礼数周全,“娘娘,宋婕妤的孩子没了!”
玄姬一双黛眉登时拧起,“确信?”
“太医已经诊过了,脉相没有任何王嗣存活的迹象……如今大王已经朝着那边去了。”
韶瑾正好为她簪了最后一支珠钗,“娘娘,去看看么?”
“不去了。”她脸色铁青,“本宫若去沾染了晦气,如何是好?”
离宋婕妤有孕不过一个月,怎得突然便出了这样的变故?
是齐婕妤?还是柳淑仪?亦或是……二人一起?
另一边,夙彧听闻此事,立即急匆匆地来到了宋婕妤的寝宫。而因着他正好在齐婕妤处,她自然也跟随着前去。
二人到时,宋婕妤仍神智清醒地倚靠在床上,只是面无血色,看起来像是脆弱的白纸一张。强撑着的表情更加让人心疼。
“修竹……”夙彧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握住了她的手,“你受苦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婕妤面色凄哀的看着他,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夙彧狠狠瞪了眼一旁瑟缩的太医,“说!”
“臣……此事实在蹊跷,婕妤没有任何流产的征召,偏偏就是出血,然而脉相为无孕之象。臣,臣无能!请大王恕罪!”
“废物!”他狠狠踢那太医一脚,“滚!”
齐莞似是一脸悲伤,走到宋修竹面前,“修竹姐姐!”
宋婕妤如今只穿了一件内赏,露出纤细的颈项,和一根红绳。
“姐姐,你戴着我送你的那块玉佩?”
“是啊……”她极虚弱地开口,从衣襟中牵出那块玉佩,赫然是送子观音的形状。
齐婕妤将它握在手心里,此刻正如她内心一般冰凉。“送子观音为什么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不然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之前怀孕时也是带着这块玉佩……也是没能等到孩子的降生!”
宋修竹脸上闪过一丝惊异,却说不出话来。
齐婕妤轻易便将它扯下,一把摔在地上,已是泪流满面。“为何要这样对待我和修竹姐姐??”
刹那间,它碎裂成了两半,里面露出了一团诡异的黑色物体……
夙彧目光敏锐,心头一紧,已命人拦下刚刚出殿的太医,“这是何物?”
那太医甚至不必细看,便一口断定:“是麝香!”
“啊?!”齐莞愣愣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看看自己的双手,猛地跌倒在地。
但凡有些常识的人都知道,对于孕妇来说,麝香是一种怎样的东西。
夙彧正要发怒,却觉得其中颇多蹊跷,定了定身,往齐婕妤那边看去,“莞儿,你刚才说你怀孕时也戴着此物?”
“是,妾不敢骗您。”她哭得肝肠寸断,“妾不知道,不知道这里面有麝香啊!都是妾的错!都是妾的错!怪不得当时妾那么健康,却又那么轻易就小产。妾不仅害了自己的孩子,还害了修竹姐姐!妾罪该万死!”
宋婕妤见这场面,又如何不是惊疑万分。可总觉得,这背后有哪里不对。
“那你又是从何处得到此物的?”
齐婕妤竭力调整了气息,抹去眼下的泪雨,“是姚充华……姚充华很久以前送给妾的……难道,是她?!可是她和妾是从小认识的玩伴,情同亲生,她不可能会这样做啊!”
夙彧已没耐心听她说下去,已经传了宫人去召姚充华。
这个名字,对于夙彧来说似乎已经有些陌生了。
然而当那个有些独特气质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之时,夙彧竟仍如同昔日那样被她所吸引。但眼下出了这样的事,他尚且还能把持的住自己的情绪。
姚充华既已听说了宋婕妤小产的消息,却不知为何自己会受到传召。
而当她看到齐婕妤眼底的一层讥笑,和桌上那碎裂的玉佩以及麝香的时候,猛地呆住了。
夙彧捕捉她这个突兀的眼神,便嗅到了某中征召,“姚充华,你可见过此物?”
“不,妾没有!”
姚充华的思绪仿佛被瞬间拉走,又瞬间被带回。她反应极快,几乎是脱口而出。
夙彧再问,她便再摇头。
齐莞的脸色渐渐变得不自在。
若姚充华咬死不认,夙彧又会如何处置?莫不是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