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的脸面上，有道指甲盖儿印。
“没事……你们回了？娘亲洗个水瓜给你们吃。”文氏背过身体去，抹了抹眼泪，强笑着站起来，走出屋洗瓜。
纯萍心中困惑，肯定有事发生。
纯安走来，轻声问纯萍，“纯萍，是不是父亲回，打了娘亲？”
纯萍摇了下头，“我也不晓得。”
纯安眨巴着眼，“那是怎回事儿？谁打娘亲？”
纯萍垂着头，想问题，这时，她发觉筐中装着堆破布。
“这是啥？”她提起来看。
旧衣服，可都是破的，口儿还非常整齐。
这些衣服，不是她跟纯安的，也不是她们娘亲的，好像帮人家洗的那些衣服。
纯萍心中明白，“我知道是怎回事儿了，我去问一下娘亲原因。”
外边，文氏正在给水瓜削皮。
纯萍走去，问说，“娘亲，那堆破衣服是怎回事儿？咋破的齐齐整整的？那是不要家的衣服？”
“娘亲不当心弄坏。”文氏悻悻一笑。
纯萍不满意这答案，“娘亲，衣服是你自个不当心弄坏的，可这脸？也是自个儿弄伤？”
她指着文氏的左边脸面上，问。
文氏垂着头，左边脸那里，散着一丝头发，可伤痕还是露出。
“你这孩儿，问那样多做啥？我走路不当心跌了跤。”文氏大声抱怨着纯萍。
纯萍不信，摇了下头，“娘亲，你扯谎，是不是谁打的？”
文氏的面色，一下变了。
“谁打的娘亲？”纯萍冰冷问。
“不要管了，娘亲的事，娘亲自个解决。”文氏心中叹气，“你还小，大人之间的事儿，少问。”
“我哪小了？我全都15了！”纯萍急着说，“娘亲不说，我问村中人去。娘亲除非是给人关在房中打的，没有人看到，只须有人看到，我一问准能问出。”
“这你孩儿，好好，和你说。”文氏叹气，纯萍真是大了，敢发脾气，她一问也一准可以问出，“是凯子姑妈打的。”
“啥？她？她为啥打娘亲？”纯萍惊异了，“娘亲哪的罪她了？”
“娘亲多管闲事儿。”文氏嘲笑，“她夫妇俩干架，我无非是劝架，她便发怒，将衣服也全砍烂。”
“不讲理！”纯萍讥诮，“我问她凭什么打娘亲！”
她转过身就走。
文氏拦着她，“你不要去，你哪打的过她？”
“我只问，我不和她干架。”纯萍撇开文氏的手，往齐东姗家跑。
“唉，回，纯萍！”
纯萍跑远了。
文氏跺了下脚，把手中削了皮的水瓜塞到纯安的手中，“乖乖坐这里等着，娘亲去找姐。”
“娘亲，我也去。”纯安委曲着说。
“娘亲立刻便回。”
“天黑了，我一人怕。”纯安眨巴巴着眼。
文氏叹气，“你到阿北哥家玩会工夫，好么？”
阿北是文氏邻居的幺儿，比纯安大2岁，两小孩经常一块玩。
“别，阿北哥天一黑便会睡，他睡着了便不跟我玩了。”纯安叹气。
文氏心中急，也想不出其他法子了，只得说，“我带你去，只是你听话，不准闹。”
“我知道，娘亲。”纯安乖巧点头。
文氏关门，背起纯安，疾步往银水村跑去。
两村间隔着3里路，她又背着儿子，又没有吃晚餐，累的几近喘不过气。
半路上，她遇见了从大集上回来的田小娥跟齐默。
田小娥困惑问说，“五婶儿，你这是上哪里？咋跑的这样急的？呀啊，你这脸面上是怎回事儿？”
齐默的大车上，挂着一个水晶马灯，这是田小娥前不久买的，花数百厘钱。
虽说贵，可非常实用。
水晶灯中，燃着蜡，烛光照在文氏的脸面上，那条指甲盖儿挠的痕，看的清楚。
文氏悻悻着笑说，“我和纯萍那孩儿吵嘴，她挠了我一下。”
“是齐家大姑妈挠的，纯萍气不过，找大姑妈评理，娘亲放不下心纯萍，背我来找纯萍。”纯安年龄虽说不大，可听的懂话。
方才文氏跟纯萍的讲话，他听到。
他帮不了姐，姐找人评理，他心中担忧，定要来瞧瞧。
田小娥眯了下眼，“大姑妈？姜宝红她娘亲？”齐家闺女少，男丁多。
众人口中说的大姑妈，就是齐东姗。
“哎，你这孩儿，哪里那样多的话？瞎说啥？”文氏偏头看背上的纯安，斥骂道。
“我哪瞎说了？是真的。纯萍跑了，就方才。”纯安哼哼。
田小娥跳下大车，对齐默说，“齐默哥，我去瞧瞧。宝红娘亲可不是个讲理的，纯萍同她说理哪说的过，没有准会被打。”
齐东姗仗着有哥弟宠，有老娘亲偏袒，把自个男人姜寿福打的满村跑，她会怕纯萍？
齐默把大车调头，“全都坐上来，一块去。”
田小娥笑道，“也好。”她把手伸向纯安，“跳上来，叫你娘亲歇会。”
“好啰。”纯安抚着田小娥的手，笑吟吟跳上大车。
文氏叹气，说，“小娥，齐默呀，这是我跟东姗的事儿，你们送我去就行，可不要管事儿呀。”
“知道。”田小娥点头。
到地方再说，齐东姗敢狂妄，她可不会手软。
齐默扬鞭，马子朝齐东姗家飞速跑去。
到她家的院儿门前，果真听见院儿中，有着纯萍跟齐东姗的吵嘴声。
还有姜寿福的劝架。
齐东姗尖锐的嗓门正骂的狂妄，“呦，你父亲还没把你卖出去呀？是不是没有人要，卖不到好价了，才来找姑妈？”
曾经纯萍的奶便求过齐东姗，还求过齐大嫂等人，求她们给纯萍找个好夫家。
齐东姗忙着自个儿闺女的事，没有把纯萍的事放到心上。
纯萍气的面色通红，“大姑妈怎这样说我？我可是你侄女！”
“你算哪门的侄？我侄女好几个，你不要舔着脸面认亲。”齐东姗嘲笑。
她说的倒真，齐老婆子生了仨儿，二儿跟幺儿家，生几个女娃，年龄比纯萍小好多。
那才是齐东姗的亲侄女，而纯萍，仅是宗亲。
纯萍囧着脸，“大姑妈纵然对我有意见，就直说，为什么跟我娘吵嘴？”
“你娘亲又算啥东西？值的我和她吵，是她贱人不要脸的先惹的我！”齐东姗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