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青颜色,穿在他身上,居然也不显老气,反倒衬的他肌肤越发白润,好看得不像真人。
头发洗过,没完全擦干,胡乱堆在发顶的发丝,正向下淌水,糊他满脸。
但是,仍然是好看的脸。
“恩,璘儿真好看。”田小娥笑着点了点头,把他按在椅上坐下,“我帮你把头发擦干。”
“好。”男娃乖巧的坐着。
田小娥开始套话,“你多大了?”
“忘了。”
田小娥:“……”拉倒,问不出便而已。
她是医者,通过看五官跟手指头肌肤,她可以猜个不离十。
这男娃的年龄,不会超过14岁。
因着他的声音还是僮音,还没变声,五官也没长开。
“你除去璘儿这名,还有啥名?旁人全都叫你啥?”田小娥又问。
知道完整的名字,才好找到他家人。
“忘了。”
田小娥:“……”好,不记的。
“你从哪走来的?”田小娥又问,“从哪里条道上走来的,指给我瞧瞧。”这总记的?
男娃歪着头,一种沉思的样子。
田小娥当他想的起,才要专心听时,他眨巴眼说,“不记的。”
田小娥:“……”他是傻瓜,和傻瓜动怒,自个儿不是傻瓜了?
“不记的便不记的。”下次出门时,每日都带他,她便不信,没有人拣回。
把他头发上的水擦干,田小娥找了把篦子给他,“会梳头么?”
男娃捏着篦子,眨巴巴着眼,“会。”
那就行,自个儿的事会做,她会省心许多。
田小娥把布巾,扔进洗衣盆中泡着。
外边正厅中,有人叫着她的名字,“田娘子,我头痛,你给瞧瞧。”
“来了。”
田小娥忙去看诊去。
一刻后,她再度回到后院儿,看见拿着篦子和自个头发较劲的男娃,她是哭笑不得。
“可以了可以了,不会梳便放下篦子,我给你梳。”田小娥走去,接过他手中的篦子。
他哪是在梳头?
地面上掉好几缕头发了。
幸亏他头发多,否则,非要给他自个儿拔成秃子不可。
洗过的发丝顺着梳非常好梳,田小娥好快便给他挽了个发髻。
没发钗,田小娥折了根金桂枝替代了。
长的好看的孩儿,咋妆扮都是好看的。
“来给我帮忙。”田小娥放下篦子,拍了下袖子,“不给你找点事儿做,我怕你会瞎跑。”
她朝男娃点头,往正厅走去。
男娃乖乖的追上。
这会没有病患前来,田小娥便拾掇中草药。
回过头时,发觉他对捣药的瓶子非常感兴致。
抱着瓶子左看右看。
田小娥就抓了把药放到瓶子中,“你照着我的模样做,将这些荮材捣的细碎细碎成粉。”
男娃眨巴眨巴眼,表示听懂了。
他抱着药瓶,坐到桌旁捣鼓去。
田小娥怕他瞎捣乱,又说,“我吩咐你做事儿,你便做,没吩咐你做事儿时,你便……”她找了本画了图画的书册放到他的跟前,“你便看图画书玩。”
男娃的眼神,看着那画册,目光透着惊喜,“好。”
他扔下药瓶,捧着书册来翻。
翻的很是高兴。
捣药这事儿,给他扔开不管了。
田小娥翻白眼儿这是儿子,不动怒!
她抢过书册,放到一边,把捣药瓶塞进男娃的手中,“先将中草药捣碎了,才准看书,懂么?”
说着,她捏了些瓶子底的药粉末给他看,“要都捣碎成这样子的。”
男娃眨巴眨巴眼,蹙眉,抱着瓶子接着捣药去了。
就是,他捣鼓几下,目光哀怨的看一眼图册。
田小娥被气笑了。
齐默抱着一包东西,自大门外边边走进。
男娃抬起头,轻轻一笑,叫了声“父亲”。
阳光男娃的浅笑,一贯能扫除人心里的阴霾。
齐默看见他的浅笑,本来不大好看的面色,因这声“父亲”,叫的他面色微囧,轻咳声,“头发也梳了?非常好,这般非常好。”
才像个人样,方才实在是只泥猴子。
也不知哪家的孩儿,给养成了这样子。
田小娥往他手中望去,“你买了啥?”
“3块皂泥,半只鸡,一包盐,还有一包糖块,一把菜。”齐默望向男娃,“会煮饭么?”
男娃摇了下头,“不会。”
齐默轻哼,“就知道你不会。”
他把半只烧鸡跟一包糖块放到桌子上,拿着其他东西去了后院儿。
男娃看着那包糖块,眼眨巴巴眨巴巴着。
田小娥打开纸包,“吃。”
橘子味的糖块,是橙色的,香味诱人。
男娃抓一颗便塞进嘴中,嚼几下后,埋怨说,“不及嬷嬷做的好吃。”
田小娥笑了,不饿了,挑嘴了?
“嬷嬷是谁?”
“嬷嬷便是嬷嬷。”
田小娥叹气:“……”等于没有问。
天儿逐渐暗了,一日又要结束了,田小娥燃起了灯。
黑毛团子夺过那包糖块,躲楼上吃去了,他口中骂着,“嫌恶就不要吃了,呔……”
男娃捣药非常用心,本来都是指甲盖儿壳大小的药片,全给他捣成了米粒大小。
再放入碾磨石器中磨磨,就成药粉。
就是今日时辰不早了,这活计的明日干了。
齐默在灶房中煮饭。
他如今已是个非常合格的家庭大厨了。
今日的晚餐是切烧鸡,炒蔬菜,煎溪鱼,莲花鸡蛋羹,香菇肉汤,外加香喷喷的大白米。
田小娥跟齐默,如今做的是轻体能活,再加之肚内不缺油水,没有再像在银水村那样子,需进食大量肉食才可以不饿。
他们平常吃的唯有3样菜,有时晚餐是面团儿汤或粥,再有时是肉包儿加汤。
总而言之,他们的晚餐量吃的很少。
今日多个儿子,儿子长个身要吃,齐默就多做了两样菜。
男娃对香菇肉汤跟莲花蛋羹非常感兴致,两样菜几近全给他吃了。
饭后,齐默叫着男娃一块去刷碗。
男娃看着瓷盆中的碗盘筷,抓着抹布满脸迷茫。
齐默叹气,“料想你也不会,手这样好看的人,哪洗过碗?站一边去!”
他抢过男娃手中的抹布,自个儿刷碗去。
田小娥笑道,“不急,我慢慢教他,他方才捣药便捣的非常好。”
男娃听出了在夸奖他,咧嘴一笑。
齐默讥诮声,把碗刷的清脆作响。
田小娥关了医堂门,拾掇医籍时,她发觉有一本被黑毛团子的爪子抓破了。
气的她骂了两句,“小可爱,再咬医籍,我将你煮了!”
小不点吓着了,缩在楼上的床底下不敢出,“老子以为可以吃,闻起的有糖块味儿。”
田小娥找来笔墨,开始抄写那一页破损的书页。
男娃走过去看,说,“我会这。”
田小娥就问,“你会啥?”
他指了下田小娥写的字,“这。”
田小娥:我去,她咋想不到?他长的白净,穿的又是好料,肯定念过书。
“好,你照着抄写。”田小娥把笔给他,把那页破的书页扶平整,方便他看。
男娃瞅去一眼,瘦金体。
字体非常好看,瘦而有劲儿,田小娥最爱这类字体,可一直没习的其精髓。
眼下见男娃写出比她好的字迹,她全都想拜师了。
“字是和谁学的?”田小娥试着套问他的身世,小小年龄字写的这样好,真是不简单。
“忘了。”
的,还是不问了,左右问不出。
一页唯有数百字,男娃好快便抄完了。
“我还会写。”他捏着笔,意犹未尽说。
“写啥?”田小娥听不明白。
“这。”他指了下医籍的封面,“炎帝内经。”
田小娥眯了下眼,这本《炎帝内经》她唯有上半卷,下半卷她一直没有找着。
上辈子时,她虽说熟读医籍,可并不会背诵整本,只记的各病症的用药。
因此穿越而来后,她非常热衷于收集医籍,用以巩固自个的医学知识。
这男娃说他会,难道望过下半卷?
“那快写下。”田小娥从新抽了页空白纸,铺在男娃的跟前。
他想都没有多想,提笔就写。
刷刷刷,好快便写好了一页。
田小娥大喜,又铺一张纸,同样也是三两下写完。
田小娥索性把一大叠纸放到他的跟前,“你想写多少便写多少。”她笑道,“写的多,娘有奖励噢。”
男娃开心了,“我要放风筝。”
田小娥:“大半夜的,你便不怕风筝缠树上去?“咱换个,这外边天黑着,风筝瞧不到方向,没有法飞。”
男娃歪着头想了下,“我要看有画的戏本。”
这有,这好多好多,她最爱戏本了,齐默只须看见有卖的,就立刻买回。
她收集了好数十本了。
“好讲好说,这娘肯定给。”田小娥找出三本带图画的戏本,摊开在他跟前,“写好了这些都给你看。”
男娃开心的两眼放亮,“恩,我全都要。”
他瞅一眼画本,又接着奋笔疾书。
偶尔停笔想想,可大多时候,全都不带停的写着。
他写一页,田小娥看一页。
田小娥又惊又喜,她这是拣来个宝?
他竟然可以一字不差地默写出《炎帝内经》来!
一沓纸写了大半,田小娥兴奋地拾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