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穆明歌仿佛将所有积攒的情绪宣泄殆尽，那些爱与痛苦，全都随着夜色而去。
一夜荒唐之后，穆明歌沉沉睡去，等她第二天醒来，已经是日晒三竿。
她捂着头起身，还在对抗着宿醉带来的头疼。
茯苓端了碗汤药进来，看穆明歌捂着头，轻笑起来，“小姐这是头疼了吧？”
穆明歌看着她，感叹道，“可不，好久没这样，我记得我的酒量不错来着。”
“或许是您昨晚触景生情了……”
茯苓把汤药递过去，“快把醒酒汤喝了，不然您这身子受不了。”
穆明歌没有扭捏，将醒酒汤一饮而尽。
她向来不喜欢喝药，不过今天这头实在是太疼了。
然而这汤药入口，穆明歌就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味道甜丝丝的，格外好喝。
穆明歌看着脖子上的斑驳，脸色变得有些微妙。
她轻咳了一声，小声打探道，“茯苓，我昨晚怎么回来的，和谁在一起？”
茯苓倒是见怪不怪，从穆明歌手中接过瓷碗，一脸淡定道，“您放心， 昨晚并没有外人来过。”
穆明歌有些心虚，一度想不起来，昨晚做得那些荒唐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要是假的，脖子上这印记又怎么说？
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若是在外边，那就绝对不能喝酒了。
茯苓瞧着穆明歌样子，压住嘴角的笑意，“小姐，您还是快点起来吧！凌将军正在院中候着呢。”
这还说得穆明歌越发好奇起来，她梳洗起身后，便朝着庭院外走去。
而茯苓瞧着她的背影，在心里嘀咕道，“二爷，你倒是走得痛快，还得让我们帮你善后。”
云城位于南方，气候宜人，再加上已是午时，阳光正好。
只见那位凌将军一身白衣，正背对着穆明歌，像是欣赏着远处的景色。
等穆明歌靠近之后，这位凌将军才转过头来，拱手道，“穆将军好，在下凌白，这次叨扰了。”
穆明歌看着这位白衣将军，免不得有些疑惑。
此人作为云城的守将，按说也是她前去拜访，怎么反倒是人家上赶着过来了？
她和凌白同为将门子弟，穆明歌或多或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他虽为将门之后，并没有贪图享乐，反而主动请缨为朝廷镇守国门。
最难能可贵的是，作为勋贵的一员，他并没有依靠父辈荫庇。完全靠个人能力走到了今天。
所以即便是眼高于顶的盛鹤辞，也对凌白的评价很高。
穆明歌忍着好奇，走到他旁边回礼道，“凌将军不知上门拜访，可有什么事情啊？”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凌白笑了笑，随口道，“穆将军来到云城，我作为此地守将，怎么能不尽一下地主之谊呢？”
“那好，我们进去说。”穆明歌瞧着他的神色，就大概猜到了他的来意。
其实在来的路上她就考虑过，皇帝这次让她到云城来，到底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不过凌白这么早上门，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不过唯一值得怀疑的就是，凌白现在到底是谁的人？
于是，穆明歌也没有婉拒，招呼着凌白进了客厅，两人说起了一路上的见闻。
凌白坐定以后，抿了口茶，琢磨了片刻，终于是郑重道，“穆将军，这次来我还真有些事……”
穆明歌示意茯苓退下，这才点头道，“还请凌将军但说无妨。”
凌白倒是没有拿腔拿调，淡然从怀中掏出一卷明黄色的密旨。
他严肃道，“我知道这次你是奉命前来，这是陛下交给你的密旨。不过不要现在打开，等时机成熟之后，再打开也不迟。”
穆明歌收下密旨，心中那股疑惑总算豁然开朗，恐怕这次来到云城，背后也逃不了皇帝的安排。
如此一来，他们君臣之间，倒算得上双向奔赴了。
“凌将军瞒我好苦啊！”穆明歌有些疑惑，“都说凌家自成一派，莫非现在算是投效陛下了？”
凌白苦笑了一声，“凌家也是身不由己，想要保家卫国也不容易，何必非得站队呢？”
说着，他又叮嘱道，“穆将军，如今云城并不太平，还请您约束手下，做事切莫冲动。”
穆明歌明白凌白的难处，朝廷如今风气如此，对待武将本就苛刻，若不提前站队，在朝中找个靠山，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人给背刺了。
凌家为国三代戍边，要是有什么不臣之心早就反了。而且这些武勋看似个个纯良，实则放在地方，都是些听调不听宣的豪强。
穆老将军的遭遇，让众勋贵们也产生了危机，都陷入了人人自保的局面。
穆明歌不免有些感叹，当年父亲若是不那么忠君爱国，或许还能够免于一死。
可她转念一想，若是父亲不再坚持，那么穆家军的军魂又将置于何处呢？
穆明歌面上平静，点了点头，宽慰道，“我很理解，如今我也是骑虎难下。我倒是羡慕你戍守边关，好歹也图个省心。”
朝廷如今对鲁国畏惧，能让凌家甘心守着云城，已经实属不易。若是再做些糊涂事，那真的会逼着凌家倒戈投敌。
穆明歌见他不说话，又开口询问，“可还有其他吩咐？”
“其实……我和穆老将军有旧。”凌白有些迟疑，“当年我还是军中伍长，若不是老将军点拨，恐怕那一战我就没命了。”
“那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穆明歌笑了笑，目光落在刚才的秘旨上，“我在云城得住些日子，就请凌将军多多照顾了。”
凌白听了这话，叹了口气，“南胡一战来得蹊跷，穆老将军遇袭也是匪夷所思。说些矫情的话，其实我也在暗中探查此事。”
穆明歌惊讶道，“那凌将军，可否查到些什么？”
凌白忙点头，“鲁国镇守将军范周曾经口出狂言，说是他亲手策划南胡一战，而且穆老将军之死也和她有关。”
说着，他补充道，“这消息潜伏在鲁国的兄弟拼死送回，绝对真实。”
穆明歌听到这个消息，不禁有些激动，“不知可有密信，借我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