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长的官道上,一骑战马飞驰而过,卷起一路尘埃、荡开两侧浮尘!
官道正前方,一支盔甲鲜明的大军正列队前行,这支大军不是别人,正是赶去支援北境的十五万卫军,掌军统帅名叫章严,不过全军将士都知道,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当朝国舅!
他的妹妹便是当今皇后,而他的父亲,则是坐居相位二十余年的丞相章固端。
可以说章氏一族是妥妥的外戚,但他家这个外戚,却并非是靠着荣宠和献媚上来的,而是实打实提着脑袋杀来的!
二十多年前康帝起兵夺嫡,那时章严便是康帝旗下的大将,一路追随着康帝杀进皇城、逼退先皇。夺嫡之后,又是章固端在朝中力挽狂澜,才稳住了朝野局势。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他们父子一直备受宠信。
飞驰的战马奔至军前,斥候跳下马来,到章严面前跪地而拜:“启禀主帅吗,北境大捷,蛮兵焚毁殆尽!”
“什么?!”
章严简直难以置信:“你可探听清楚了?那可是二十万蛮兵,全军覆没了?!”
“正是!”斥候回答的斩钉截铁。
“北境伤亡多少?”
“北境……几乎无伤亡……”斥候如实禀报着:“据查,是大皇子以奇兵绕袭漴渊岭,掐断敌方粮道,再将敌军诱至峡谷内火烧的全军。”
章严皱紧了眉头,这个结果是他始料未及的,因为这次大战的幕后,原本就是皇后在一手操纵。自从康帝在东郡重伤,皇后便联络了远嫁北蛮的长公主,让她故意在贺兰卓面前透露了北境只剩两万守军的消息。如此一来,早已觊觎中原的蛮族定会纵兵犯境!
而此时东郡正动荡不安,康帝根本抽不出兵马驰援,所以势必会命章严带兵来救,章严则故意缓慢行军,以此来让蛮族大幅消耗北境剩余的兵力。这样等他赶到北境后,周振手下也只剩了一些残兵败将,他便可顺势用十五万大军接管下整个北境边防。
到时再由长公主出面劝退蛮族,如此一进一出,北境的军权便可落入外戚手中。哪怕最终蛮族没被劝退,有十五万大军镇守,蛮兵也休想再打进城关。而这一镇军权到手之后,对于眼下夺嫡的优势,那可就不言而喻了……
但章严怎么都没想到,还会出现这么个结果。
“父帅。”
就在章严沉思时,随军而来的章成走到了父亲面前:“父帅觉得有蹊跷?”
章严微微点头,目光透过官道遥望苍凉的北境:“贺兰卓在塞外是何等的用兵强悍,岂会这么容易就全军覆没?”
“那我们……该当如何?”
“让右都尉押着大军继续行进,你随本帅带五百亲军赶赴北境,本帅倒要看看,两万兵马若无神助,是何以火烧的二十万大军!”说完双腿一夹马腹,向着北境狂奔而去。
章成不敢停留,交代几句后就带着亲军随后赶来。
当他们赶到北境时,合城军民仍在欢庆。
帅府内,陈旭稳坐居中,接受着将士们的轮番敬酒,不过有意思的是,虽然将士们都是满杯醇酒相敬,但他本人喝的却不是酒。
而是……茶水……
因为当他终于自在够了,打算来压个轴时,夜落却提醒了他一个非常惊人的消息。
他!不!能!喝!酒!
随后他的脑海里似乎也浮现出了一些过往的记忆,原主是个沾酒就多的人,而且一多就不可收拾。
而周围这些将士们似乎也知道他这个“缺点”,早在他赶来之前,桌子上已经泡好了一杯浓茶。
“报!”
就在他无奈的端起茶杯,打算慷慨激昂的讲两句时,门外军校的奏报却打断了他的推杯换盏:“启禀主帅,章严将军到!”
“呦!”
性情爽直的李俊义当先惊呼:“这援军来的真及时啊!仗刚打完就到了!”
“是啊!”其他将军也相继应和:“这要是没开打,估计怎么也得俩月之后到吧?”
“好了!”
一声呵斥打断了他们的冷嘲热讽,众人循声看去,发现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周延掣。
此时见武将们对章严冷嘲热讽,更加“懂事”的他不得不站出来出声制止:“他好歹也身为国舅,又追随陛下二十多年,诸位嘴下还是客气点,免得给人留下话柄。”
“好吧……”
将军们虽不情愿,但也知道得罪了这个人对自己没什么好处。
主坐上的陈旭见众人不再多话,便长身而起站了出来:“诸位将军,随本帅去迎接章严将军!”
夜落闻言一愣,出声提点道:“其实……就身份来说,你大可不必亲自去迎他。”
陈旭玩味一笑:“学这点吧!”
说完就向门外走去,夜落愣了愣,也只得跟在身后,至于其他将士们,见主帅尚且如此,也就全跟着走了出去。
章严显然没想到陈旭会这么客气,两方见面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大张旗鼓的迎进了府内。
“本帅听说两万将士浴血奋战,尽诛蛮夷二十万大军,此等战绩真是壮我康国雄风啊!烦劳各位将军述说一番战场经过,本帅也好给陛下上书,为各位将军请功!”落座后的章严如是说着,显然对这场大仗很感兴趣。
在座的武将们倒也不客气,争先恐后的说着陈旭如何调兵遣将、如何围困敌军,再加上个中人等的夸大其词,活脱脱将他塑造成了一个用兵如神的形象!章严饶有兴致的听着,时不时配合着问上几句,每次问完,那些将军们都把经过讲的更加详细。
而原主和周延掣则默不作声,他们明白章严的用意,这哪是要给北境将士们请什么功?分明是想了解所有的细枝末节!
直到讲到全军凯旋,章严才故作疑惑的问了一句:“贺兰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