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尘道人给出的这个范围，几乎就等于点明了刘萤位置。
能顶替一个人的前提，是足够了解和相貌相似。
杨柳明白要去哪里找刘萤这个人了。
“多谢道长指点。”
不知道绝尘道长和家族有什么渊源，此行绝尘道长却将生死置之度外。
杨柳内心十分动容，此刻道长的脸色已经苍白不见血色，心里生出了一丝无法与天抗衡的绝望。
“你不必对我感恩戴德，遇见你我明白了躲是躲不过的，因为我也是局中人的。
遇见你不是命数有变，是上天注定了要我泄露一次天机给你，让你改变了一些事情而已。
天注定要变化的事又怎么能算是改变呢？我是推动命运前行传达天意的介质而已。
此行要我泄露天机有损道行，便是我在这局中的作用。
道尽了，此生也用尽了。”
岁月悠长，浮生一梦。
《庄子齐物论》有言：
方其梦也，不知其梦也；
梦之中又占其梦焉，觉而后知其梦也；
且有大觉，而后知此其大梦也。
意思是不知身在梦中，还请人解梦中之梦，梦中身死醒来才知是做了个梦。
死为大觉，生为大梦。
绝尘道人能在余生末尾看清一切，已心满意足，不算空活百余年。
“送我回去吧。”
子行观内日日香火鼎盛，唯独今日清静，门可罗雀。
杨柳的车才停下，就有小道出来相迎，是今早跪哭的丹清。
“师父。”
“嗯，请回吧。”
后一句是绝尘道长跟杨柳说的。
“告辞了。”
杨柳从前没有想过，有些人一生只能见一面。
今日在子行观前一别，就是生死相隔。
次日一早，杨柳是从聂远枫那里得知绝尘道人羽化的消息。
震惊的同时又是早有预料。
杨柳驱车再到子行观前，却被拒之门外。
“杨柳居士请回吧，先师留有遗命，此后杨柳家族之事子行观一律不得插手。”
丹清知道是杨柳请师父出山，也半分好脸色都没有给杨柳。
“我想祭拜绝尘道长。”
“杨柳居士不能再踏入子行观半步，亦为先师遗命。”
丹清挡在杨柳身前，他不守在朝拜殿内，就是为了来拦住杨柳。
“先师不图回报，杨柳居士不报恩也罢，反要在他羽化之日硬闯子行观吗？”
杨柳知道今天肯定不能进门了。
便退后两步，向子行观鞠了三躬。
“绝尘道长，杨柳清风在此拜别了。”
再退后三步，杨柳才转头离开。
他在昨天之前从来不信这些。
绝尘道长身子骨硬朗，若不是他反复说自己命不久矣，杨柳不能相信他次日羽化了。
亲眼目睹一切，才能深刻体会。
此后杨柳也不会是信徒，却会永生感念绝尘道长。
杨柳离开子行观没急着下山，将车停在路边在林中走了一圈。
昨天听了绝尘道长的话心情复杂。
命数要是早已注定，却并非不能改变。
绝尘道长这样的大能，到最后才算出自己的命数，那常人呢。
昨天绝尘道长在子行观中笑叹杨柳身在局中，还想破旁人的局。
说完这句话就变了脸色，恐怕是在那个时候就算到了自己的结局。
道长最终都没有告诉杨柳，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局？
在林中走了走始终没有参悟透彻，杨柳自知没有绝尘道长的修行，只能作罢。
他现在还有一样要紧事要处理，绝对不能辜负绝尘道长下山这一趟。
·
杨柳昨天没有上班，何东旭多半都替他处理了，有一些工作还是要杨柳亲自过目才能定下来。
回了公司就有一大堆的单据等着他签字，这些都是他前阵子推行的新政策。
被退单一定数额的销售顾问可以申请补助，现在一看还真不少。
“驳回，我说了是本人亲自来我这里才能申请补助，给我个纸条就算交代了？！以后绝不能再发生这种事情。”
顾客退卡有一大部分原因来自于顾问的服务不周，不但失去了顾客，还损失了公司名声。
大量退卡所造成的损失不解释一句吗？！
今天我全天在公司，通知轮休假期的顾问来领补助。”
杨柳这还是头一次疾言厉色，何东旭敏锐地嗅到了杨柳今天的脾气不是很好，领命后迅速逃窜了。
他得把这个消息传达到销售主管办公室内，以免别人触雷。
何东旭离开办公室后杨柳的脸色依旧很差劲。
思索片刻翻了翻手机，点开了网上银行。
那一长串的余额杨柳不假思索转出了七位数到了另一个账户上。
杨柳放下手机继续办公，三分钟后手机就响了。
杨柳故意压着时间，最后一刻才接起电话。
“收到了？”
“什么意思，拿钱砸我啊？”
对面的花客语气相当不爽。
曾经也确实有过一些人想要收买他，但绝对不是这样砸钱的。
难道砸钱就能让他归顺吗？
花客的态度，显然是浮躁不愿意谈判的，杨柳转移了目标：
“这钱是给Anna的，她在你身边吗？”
“你到底要说什么？”
“钱是给她的，我只跟她说。”
杨柳的态度很随意。
花客大可以挂掉电话白白拿走他的钱。
正因为杨柳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他又不敢轻易挂断杨柳的电话。
“给我吧。”
Anna在边儿上听着呢。
避免组织从她的消费信息追踪到她的位置，花客的账户一直是她在用的。
所以杨柳打钱她是第一个知道的，也是她让花客给杨柳打电话的。
花客不怎么情愿，他可没忘了A-z财团和暗网托管平台是怎么没的。
以及那天Anna去投诚还被凯琳娜追杀。
“可别因为任性折损了我的利益，把电话给我。”
Anna伸手要手机，花客最终还是抵不过Anna的目光。
将手机放到Anna手里，拿着笔记本电脑赌气到一边儿去了。
“Hi，想我了？”
Anna毫不记仇地跟杨柳打招呼，她这样杨柳就放心多了。
“凯琳娜追杀你了？”
“明知故问可没意思，我和凯琳娜确实有些恩怨，她想杀我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