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菊最终被村长谢富“请”出了张家老宅。
林夏客客气气谢过之后,和他说了一句:“让徐姐姐去祠堂拜拜,您就能心想事成。”
说完,她就和张兮今谷珏一起离开了。
谷珏既然已经到这里了,自然也该去医院看看林文义,所以就让他们坐自己家里的车去。
谢富看着绝尘而去的小车,眼睛里全是惊讶。
他家里唯一一个能被林夏称为徐姐姐的,只有孙媳妇徐湘。
而他孙子谢宏利是他们谢家三代单传,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一男半女都没有。
他整日整日愁得睡不着觉,生怕谢家的香火到自己孙子这里就给断了。
为了怀上孩子,孙媳妇和孙子没少往医院跑,各种偏方也吃过不少。
但几年过去了,愣是连个蛋都没有下。
阳通村消息闭塞,也不兴什么离婚。
而且徐湘这个孙媳妇真没得说,家里条件虽然比他们谢家好了许多,但一点儿都不矫情。
嫁过来之后,又是下地又是做家务的,把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不知道让村里那些整天鸡飞狗跳的家里有多羡慕。
而且孙媳妇和孙子是一起吃过苦的,感情深。
他有一次就试探了那么一句,一向听话的孙子就和他急了,说这辈子只有徐湘一个妻子。
对此,谢富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心底也不乐意拆散这么一对天造地和的小俩口,但又忧心谢家香火。
一来二去,头发都给愁白了不少。
林夏这丫头的本事他也听外头的人提起过,说是隔壁村卢云和张直夫妻的事情就是被她给看好了的。
虽然此刻谢富心里还是怎么都不敢相信,这么一个比自己孙子小不了多少的女娃娃有那么厉害,但本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态度,他回家后立马带着孙子孙媳还有老伴儿,一起买了纸和香去了谢家祠堂。
车上,林夏对张兮今解释到:“我们村里是附近有名的贫困村,几年前谢村长家里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
而且那个时候徐湘和谢宏利自己也挣不了钱,连自己的生活都是辛苦维持,所以也是那个孩子和他们没有缘分。”
张兮今笑着握住她的手,用手指轻轻拨弄着她天生泛着粉红色的指尖。
“你想要做什么去做就是,我都会支持你,不需要和我解释这么多。”
就像他之前想的,不管这些人之前的命数如何,但既然能遇见林夏,而林夏又愿意出手提点逸贰,也是他们的机缘。
林夏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我还以为你会教育我一通,说我随便干预别人的生活呢。”
张兮今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如此放松的模样,脸上的笑越发明显。
“孩子是因为徐湘在扛重物的时候流产的,她并不是有意,只是这样丧生的孩子怨气本来就重,所以才一直缠着她。
谢家向来与人宽厚,虽然家里没有出大学生,但家风却十分好,谢家的孩子代代心地善良,不曾做过害人之事。
谢家祠堂的列祖列宗自然是能比寻常人家的先祖更加灵验,也会好好保护自己后人的。”
前面的谷珏听着他们把这么难的事情说得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心里忍不住咂舌。
原本唐雨乐的事情他一直以为主要是张兮今出手,毕竟张兮今才是正规的道士。
结果现在他的认知被完全颠覆,才明白林夏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更加不同寻常。
另一边,跟着自己弟弟来到桐城的景彤早就已经先一步到了林文义所在的医院。
她事先已经问清楚了,现在被雇来照顾林文义的这两个高级护工,是自己弟弟以另一边肇事司机的名义送过来的。
也正因为如此,张凤才没有拒绝。
她到病房里的时候,两个护工一个正准备把林文义换下来的脏衣服拿去洗,一个正和张凤一起,帮助林文义坐起来。
景彤一眼看过去,林文义除了手上和脑袋上还缠着白色绷带,其他的都没有什么问题。
而且脸色看上去还比较红润,应该恢复地不错。
张凤把自己丈夫扶着坐起来以后,转眼就看见站在门外的景彤。
因为肇事方比较负责,所以林文义住的是单人病房,所以来这里的一定是来看林文义的。
她赶紧朝景彤走过去,“我是林文义的妻子,请问你是?”
张凤刚刚想了好一会儿都没能想起自己见过景彤。
而且看景彤的气质,也不像是自己认识的人,所以态度有些小心翼翼。
景彤原本张口想说自己是林夏男朋友的姐姐,但一想到自己弟弟不愿意透露身份,就转口说道:“我叫景彤,是林子在京城认识的朋友,正好来桐城出差,听说叔叔病了,就来看看。”
张凤一听是自己女儿的朋友,而且还是从京城来的,赶紧把对方手里的东西接过来,领着对方进了病房。
“这是?”
床上坐着休息的林文义问。
张凤一边端凳子给景彤坐,一边笑着说:“这是咱丫头在京城那边认识的朋友景彤,专门过来看你的。”
林文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有什么好看的——对了景彤姑娘,我家丫头她是不是也知道了?”
景彤想起林夏在飞机上和张兮今说的话,摇了摇头。
“我是过来有工作,听张阿姨学校里的老师提到的,林子应该还不知道。”
林文义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丫头心思重,要真知道了不知道得多担心呢。”
“不过——”
景彤怕林夏突然回来吓到他们,就又继续给他们做铺垫。
“林子最近刚刚中期考试完,学校有放假。我听说有好多材料都要回家来办,说不定林子也会回来。”
说完,她明显感觉到张凤和林文义的表情又变得紧张起来。
但是她这次只负责替两人的到来做个铺垫,也不好多说,也就假装没看见。
她问了一下林文义的情况,又去找他的主治医师问了问。
看着张凤疑惑的眼神,景彤解释说:“我和林子的关系非常好,所以多问了几句。
她随时都可能从别人嘴里知道这件事,所以只有确定叔叔好起来了,她才能安心不是?”
张凤笑着说:“是这个理。丫头能遇上你这么好的朋友,真是三声修来的福气。你这跑累了吧?回去坐坐休息会儿吧?”
景彤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不了,我还有工作要忙,就先走了。
这几天我都在桐城,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一定要联系我啊,这是我的电话。”
说完,景彤递了张名片过去。
现在林文义出了车祸,她和母亲商量的A计划无法使用,所以她决定临时执行B计划——
先和林夏的母亲混熟,多多露脸取得她的信任。
这样一来,以后自己弟弟上门提亲就要简单得多了!
她一边夸自己机智一边转身离开。
就在电梯下到一楼的时候,她一眼就看见了从大门走进来的林夏和张兮今,赶紧按下负一楼关上电梯门。
“唉呀妈呀,吓死我了!”
她拍着胸脯自言自语到。
张兮今不在面前的时候她还能娴熟地演演戏,但是当这个被母亲叫做榆木脑袋的冰山弟弟在面前的时候,她绝对露馅,还是赶紧溜为上上策!
大厅,林夏发现张兮今一直在看一个方向。
“怎么了,遇见熟人了吗?”
“没有,看错了,我们上去吧。”
张兮今拉着她的手走进电梯,心里想着自己有必要和景彤好好喝个茶,聊个天了。
单人病房里,张凤正在和林文义商量对策。
“要真是景彤那孩子说的那样,丫头肯定还是会回来的呀,这可怎么办?”
林文义本来也挺担心见着林夏不知道该怎么说的,结果看自己妻子这着急上火的样子,反而被逗笑了。
张凤看他笑狠狠瞪了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嬉皮笑脸的?丫头要知道你住院了,一定会怪我们瞒着她的,到时候丫头肯定会更加担心,以后回学校怎么能安心学习啊?”
她想的是,林夏如果知道这么大的事情家里都瞒着她的话,那以后肯定有事也不会跟她说。
这样一来,林夏肯定会一直担心家里有没有出什么事,学习肯定会分心。
林文义牵过妻子的手,安抚道:“你这人啊,我出车祸你不也担心这担心那的吗,现在不也没事?
丫头是咱俩的女儿,没那么不懂事。再说了,现在她都已经上大学了,又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轻重,你就放心吧。”
张凤看着自己丈夫,还是不太放心。
“就是因为丫头是我们俩的女儿,我才不放心,她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
“你啊,那丫头真的回来了的话,你难道还要拿起扫把把女儿赶出去?”
张凤伸手揪了林文义一把,“胡说些什么呢?女儿回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她可是第一次这么长时间不在家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多想丫头……”
“这不就得了。女儿回来是见开心的事,你怎么整的跟大军来犯似的?
再说了,现在女儿回不回来还是两回事呢,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可是……”
林文义看不得妻子继续纠结下去,干脆说:“这样吧,要是女儿问起,你就说我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摔着了怎么样?
女儿心思简单,不会多想的,大不了让她说几句我不小心,总比她担心我出车祸强吧?”
张凤一想,点了点头。
但嘴里还是不依不饶道:“就你上了夜校会咬文嚼字了,还大军来犯,能的你!”
一旁负责照看林文义的两名护理相视一笑。
“我要是老的时候能有这么个老板,就此生无憾了。”
“可不,好羡慕……”
就在两个护工乘着休息的空荡说闲话的时候,病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男人随之走入。
光洁白皙的脸庞棱角分明却并不冷峻,反而让人感觉到他的温柔。
乌黑深邃的眸子透着幽深的光,让人一见误终身。
“我想,我见到我未来老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