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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靖2023-06-28 11:053,651

  

  吃过早饭,大家又对近段任务进行了研究。李梯云说,按照集体商量的,主要针对两点,一是彻底打垮石生财的小炮队,让他龟缩在城里,在商城广大农村开展肃清反革命和组织自卫队工作,争取迅速扩红。

  这是对的,也是主要的,但是要密切注视国民党驻军的动向,同时还要搞好生产,搞好土改,还要化敌为友,把那些中性的江湖侠客,像门头会,自治会,拜把会等组织,经过教育吸纳过来,在这方面,梯云很有工作经验,打余集的时候,李克帮部就有一个连劝降过来了。周维炯说,训练也很重要。克明,要抓紧时间训练新兵。

  嗯,很好。还有,周师长,你走后,商城县委要充分发动群众,搞好土改,与此同时,我们要想方设法给伤员治病,争取早日康复。对土地政策,我没啥意见,还是坚持八七会议精神,坚持集体研究的方案。李梯云说,我还是担心你的安全。在军队里,你是主心骨呀。

  周维炯目光炯炯,看着李梯云说,你对我的担心我很感谢,有道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次来的领导与往常不同。再说了,我们得确保安全,只有确保安全,才能打消上级对我们的疑虑。来领导了,跟我们一起战斗,就会了解我们工作的情况,就会及时跟党中央保持联系,这是好事。我们都化妆成做生意的,湖北话我也会,敌人是认不出来的。

  李梯云把周维炯一行送到笔架山下,过了汤泉池,再往南走就入了敌重点把守的重镇新集,过了新集就是湖北地界了。袁克定是侦察连长,有侦查经验,带着破斗笠,穿着草鞋,拿着棍在前探路。陈兴朗是郎中打扮,长期做地方工作,不用装就很像,再说了,他曾经行医到过湖北,很有名气。陈兴朗也豪侠,给穷人治病从不收费,有时还帮衬穷人。

  想当初,陈兴朗行医到湖北,走一路宣传一路先进思想,开始人们都很害怕,怕被官府知道了,故意说陈兴朗是“疯子”,还给他起个外号叫“陈疯子”。商城起义,陈兴朗回到商城,在商城县委工作,任苏维埃副主席。这两年在湖北很少见到陈兴朗了,都以为他走了,遇到头疼脑热就想起他来,这么一下子见到了,人们除了惊喜还是惊喜。

  翻过小界岭进入罗田,再往前走就是麻城地界了。这里山多,在山坡向阳处有一房屋,有个人靠在门边向远处张望,忽然见到了陈兴朗,很亲热,拉到屋里问,陈疯子,我们好想你哟,你这几年到哪去了哟?陈兴朗幽默地说,这两年各地都在闹革命,打土豪分田地,我这个行医的不理解呀,跑了呗。那人说,真是可惜了!忽又改口说,陈先,你不仅会行医还会算,这些都被你说中了。那些地主老财还真是欺压我们的罪人呢,我们这里有个“杜三爷”,人们都给他起个“毒三爷”,好色,亲侄女,才十三岁,家里穷,在他家养着,被他奸污了。没过多长时间,共产党来了,不,就是本地土生土长的共产党,逮住了杜三爷,我们才知道此事。那天,召开批判大会,一个小姑娘哭诉,真可怜。这个“毒三爷”吃了枪子。

  活该!陈兴朗听了,笑笑说,不是我会算,是那些为富不仁的人做的太过分了。

  是呀,陈先,一路上好热哟,渴了吧,都到屋坐,我给你们烧点开水。说着,斜眼看看,进屋里去了。

  周维炯装着卖药的,当伙计的是周维炯的警卫员小桂,他背着一大麻袋草药,有二花、桔梗、当归等。周维炯见这家主人鬼鬼祟祟,坐下后问陈兴朗,你们认识吗?陈兴朗挠挠头想想说,他说认识我,也许见过,但是想不起来了。再说了,我行医来过这里不假,但是次数太多也记不清。周维炯说,你们坐着,我到屋后小便。说过,转过屋角来到厨房后面。厨房正北处有个小窗,周维炯斜眼往里看,热气腾腾,伴着烟雾,朦朦胧胧。但是周维炯看到的是两个人,还有一个人身上挂着盒子炮。周维炯一惊,觉得不对。再看看,那个烧锅的正拿着一包东西往锅里倒。周维炯心里有底了,蹲在墙根听。只听那个人小声说,你从后门溜走,快通知马爷,就说岐黄岭发大水了,让他赶紧派人来把田缺子捉住。另一个人说,老蔡,要是把这几个人抓住了,那可得给你记一大功哟。到时候,美女金钱样样都有了。

  美死你了,别做梦了,你赶快去,越快越好,我只能拖住一会儿。这些人在这儿不安全,他们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特别是那个高个,年纪不大,坐在上面,说是老板,眼珠乱转,猴精,别等夜长梦多,你懂吗?姓蔡的看着那人不想走,又说,我见到马爷了,就说是你的功劳,到时候,你还不吃香的喝辣的?

  另一个人说,这还像个兄弟。你这样仗义,怎么被出卖了呢?哎,好,我走了。

  周维炯不动声色又回到堂屋安坐,一会儿,姓蔡的那人一手提着茶壶,另一只手抱着一摞碗,把碗放在桌上,徐徐往里倒水,然后端一碗递给陈兴朗,陈兴朗看着水直冒热气,感觉很烫,也就没喝,用嘴吹吹说,多谢了!你看,还让你倒茶,真不好意思。那人连忙说,别客气。说过,转身又端了一碗递给周维炯,周维炯双手接过,还在微笑,接过之后,大骂叛徒,说时迟那时快,一碗水在那人一愣神的功夫全部砍到脸上。姓蔡的顿时嚎叫,睁不开眼睛,从腰里拔出尖刀,还想反抗,周维炯哪容得他抬手?上去抓着手腕往后一别,刀,咣当落地,再用腿一勾,使劲儿往下一压,把那人按倒在地。袁克定、袁克服兄弟俩虽不知道为啥,也是急忙上来。陈兴朗站了起来,也顾不上喝水了,不知所措,忙问,老板,咋了?

  他是叛徒!周维炯厉声说。

  十分震惊!陈兴朗反应快,立即从麻袋里掏出一条绳,小桂从门外跑过来,接过绳子把姓蔡的结结实实绑了,放在地上。陈兴朗又问,咋回事情?

  周维炯镇定地坐下说,先别说这个,还有一个,兴朗,克定,快从后山追。

  过了一会儿,陈兴朗回来了,对周维炯说,那人死了。周维炯问,怎么死的?陈兴朗说,用石头砸死的。周维炯说,在哪儿砸死的?陈兴朗说,追去了,他在后山还没走多远,摇晃着哼着小曲,回头看见我们追出来了,也听到这个人大叫,知道事情败露就跑,我们就撵,撵到燕子口,有一条大沟,他想跳过去,我们就拿了一块石头,刚好砸在那人头上,听到他哎吆一声倒在沟里,我们上去又砸了两石头,头都砸烂了。

  奇怪,他有枪呀,为啥没开枪呢?还没等陈兴朗解释,周维炯急忙说,我们的行动暴露了,来人是张国焘和顾顺章,这个人是他的接头人,在武汉一家饭店被抓的,叛变了,带着人去找张国焘,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找不到,也认不得。他知道我们来人接,就带着人马到了县警察局,这个县警察局长叫马善国,外号“马三怪”,人称马爷。这个人姓蔡,是个打铁的。打铁硬,骨头软,一问,只要我们能绕他一命,他什么都招供了。

  这个人咋办?陈兴朗问。

  这样的人就不该活。袁克定说,我送他回老家吧,他姥姥正等着他呢。那个人赶紧跪在地上磕头,像打铁一样卖力。周维炯叹口气说,一个人怕死还能参加革命吗?你不参加革命,怕死也不是缺点,但是你参加革命了,却怕死,那就是找死了。哎,我不是可怜你,我是为你悲哀!说过,周维炯挥挥手,袁克定、袁克服兄弟俩拽着蔡铁匠,消失在山林里。

  陈兴朗端着碗,说声好险!正准备喝,周维炯立即想起来,抢上一步阻止说,不能喝。

  为什么?陈兴朗看着碗还冒着热气,疑惑。

  周维炯说,我到后面不是小解,走这长山路,又没有水喝,哪来的小解?我是探虚实,结果就被我碰见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一定下了药。不然,就这两个笨蛋能擒住我们四个?

  周老板说得对。陈兴朗说,我听到他说行医的事情,还以为认识我,是普通百姓,哪知道……要是这样,这一路就更加凶险了。

  我在思考一个问题,中央来的人看来是先期到达了,但是,他们为啥没有接头呢?估计是出了枝节。也许是好事。但我们去接,也增加了难度,也许有我们意想不到的危险。周维炯坚定地说,不管多么难,也不管多么危险,我们都应该做到。为了革命,死都不怕,还怕危险吗?我们要与敌人斗智斗勇。

  袁克定回来说,老板,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我们来时,有一个人趴在对面山的一块石头旁边向这边张望,我们走近了,人影从树林里消失了。走到门口,就站着这个蔡铁匠,先是东张西望,好像在等什么。你想,在这荒郊野外,他怎么知道要来人呢?一定是这条路上的暗探知道了我们要派人来。这里有两种,要么是敌人,要么是同志。到屋后,他跟你说话时眼珠子乱转,还不时斜着看,他在观察谁是领导,该怎么办?他知道我们渴,匆忙到厨房烧水。我敢说他不是这家人,不熟悉,走出去了还停留了一下,看清楚厨房才往那里去。到之后又拐回来了,到处找土壶,在供桌上找到的。你想,要是这家人,对这地方能这么陌生吗?要不是这家人,疑点就多了。我不想惊动你们,就一个人到那侦察。小桂担心我的安全,跟着我到外面,我跟他说,我小解,你站在门口盯着。

  陈兴朗说,老板精通兵法,洞悉人情,我这个豪侠之人是学不来呀。

  也不是。周维炯说,形势逼迫。这样一来,我们等于暴露了,这一路不会太平,马上就有人追来,我们得立马动身。下一步,除了更加谨慎之外,不能住村庄了,我们要住山洞,睡在草棚里,还要轮流值班。白天睡觉,夜晚走路。那些东西都卖掉,只带一点吃的。到了武汉再说。再者,逢到人多的地方你们不要称呼我老板,也不要称我师长,就叫我大哥。口音一律要变,说话要慢,还要分头打听情况。只有反其道而行之,才能达到目的。要是有人盘问就装着武汉兵痞,切不可正儿八经。

  陈兴朗说,大哥说得对,我不用装的,就是现成的。说过,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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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桂花遍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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