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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靖2023-06-28 11:053,349

  

  小时候我就听说商南有许多特殊的地名,譬如三省交界有“五关”,即隘门关、长岭关、松子关、铜锣关、栗子关。还有一个地方叫“三省垴”。三省垴很有意思,难道三省的脑袋就在商城的东南方向吗?斑竹园是斑竹聚集的地方,因为斑竹而出名。这种斑竹,每一个竹节上都有紫色的斑纹,竹子高雅清秀,很有气节。还有竹叶庵,老鸹窝,白沙河,太平山。这些地理名称,很耐人咀嚼。

  从1929年到1931年初,红32师在周维炯的领导下,采取以攻为守的战略,转战皖西,攻占六霍,智取商城,扫荡地方民团,大小战阵百余次,控制了十多个县,人口达百万,围绕着大别山,形成了一块坚固的革命根据地。

  ,此时的蒋介石,见到地图上又插上了一面鲜红的旗子,如坐针毡,寝食难安。他心想,自己这个“草头王”真是不好当呀,自从清党以后,就没有消停过,那些军阀让他忙碌了一阵子,刚好平息,共匪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这么多军队,不但剿灭不了,还越剿越多。江西那个毛泽东确实了得,鄂豫皖这个周维炯也不是省油灯。娘希匹!养了这么多军队只知道要钱,要女人,要大烟,就不知道报效党国,真是白养了。骂了一顿娘希匹之后,也只有一个主意,那就是杀。他立即勒令其嫡系部队刘峙,亲率第一军第一师,组织鄂东的夏斗寅13师、豫南的石生财民团和皖西56师各一部向红32师进行围剿,妄图一举消灭。红32师为了保存实力,避实击虚,决定暂时离开根据地,转向鄂东,与徐向前领导的红31师汇合。

  红32师转移鄂东期间,敌人分九路闯进了商南根据地。一些逃跑了的地主老财也都跟着回来,组织“还乡团”、“编练队”、“反共队”,对根据地进行搜查、清剿。红军搜不到,敌人便把一切反动本领和残忍的手段都用到对付红军家属和基层干部身上。国民党军在民团头子石生财、郑其玉、柯守恒、顾敬之等带领下,从佛堂坳到斑竹园一带挨门挨户搜查,凡是当过农会和苏维埃干部、是红军家属的,全部被绑到柯守恒家大院关押。敌人残害革命干部、红军家属的手段有刀砍、斧剁、挖眼、活埋等,残忍到了极点。在南溪、汤家汇、泗道河一带,石生财、顾敬之民团,奸掠焚杀,比柯守恒有过之而无不及。仅在花园一处就有3000多名革命群众遭到屠杀。

  红32师在师长周维炯率领下,在鄂东和徐向前领导的红31师汇合,开展游击战争,打了好几个胜仗。九月中旬得悉国民党嫡系撤离,立即挥师返回豫南根据地。此时周维炯才知道詹谷堂牺牲了。当地有位老头,是詹谷堂的五爷,在外逃荒要饭,知道周维炯回到斑竹园,就跑到周维炯面前跪下,请求他给詹谷堂报仇。詹五爷声泪俱下地说,敌人太狠了,为了让詹谷堂说出党组织、交待伤号藏身的地方,石生财先是皮笑肉不笑地对詹谷堂说,你在共匪那里是什么官呀?只不过是个不值钱的主席,只要你交代,我保你当区长当县长。詹谷堂大义凌然,呸了一口骂道,你们这些畜生,杀死那么多老百姓,欺压群众,还想让我跟你们同流合污,休想!顾敬之在旁边说,你就不怕死吗?人的生命可只有一次呀!詹谷堂大声痛斥说,我们共产党人不怕死!石生财气急败坏,对顾敬之说,这个家伙听说很硬,不如让他尝尝我们的十八般手段。接着把詹谷堂绑在柱子上,把竹棍破开,在詹谷堂身上刷。詹谷堂全身血迹,像斑竹一样血泪斑斑,但詹谷堂一声也不叫,蔑视敌人。石生财呵呵呵怪笑,对手下说,就让他尝尝扒皮抽筋的滋味儿。接着,把烧开的水从詹谷堂的头顶倒下去,全身都起了水泡,此时,石生财就用棉布把詹谷堂全身裹起来,等到水都吸收了,半干的时候,再把棉布一层层掀过来。疼呀,詹谷堂疼得大叫,大骂敌人惨无人道。全身的皮和肉都揭掉了,鲜血又从肉里冒出来。詹谷堂疼得打颤,牙咬着,嘴唇都咬掉了,就是不说。石生财和顾敬之见无计可施,又见到詹谷堂这般坚硬,透口气说,共匪着魔了,不是人,一群妖孽!说完,眼看着詹谷堂不行了,就拉出斑竹园,在河沙湾里用石头活活把詹谷堂砸死了!

  詹谷堂从不屈服,行刑前,他还用鲜血在监狱墙上写下了“共产党万岁!”五个大字。詹五爷哭着说,烱爷呀,你是俺穷人的部队,可得为俺死去的詹主席报仇呀,可得为被害的红军家属报仇呀!

  周维炯听到这里,激动不已,站起来扶起詹五爷说,血债要用血来偿,詹五爷,你放心,我周维炯回来就是要为这些死难的亲人报仇的。随即,周维炯带着32师一个连,展开了突击,打败了地方民团和还乡团等组织,逮捕了双手沾满鲜血的反动分子。豫南根据地得到了迅速恢复。为了纪念牺牲的革命烈士,给詹谷堂等一大批革命烈士报仇雪恨,在詹谷堂牺牲的南溪举行了三天的追悼活动,召开万人大会,发动烈士家属控诉敌人罪行,镇压了一批罪大恶极的反动分子。

  这期间,最为可惜的是石生财、顾敬之,这两位人民的公敌居然随着国民党部队逃跑了。

  最为巧合的是,在大会上,有人控告周维炯在河南民政厅当司法处长的小舅漆树德随刘峙部窜回家乡,参与了柯守恒、石生财、顾敬之民团对革命家属的迫害,还倒算回去大批原来分给群众的财物。两年前,在周维炯去武汉黄埔军校学习时,漆树德曾说他是“赶浪头,图时新”,万般阻止,攻击农民协会是强盗土匪。经过一番调查,周维炯发现斑竹园一带很多红军家属受难确实和漆树德有关,就和漆德玮说,漆树德不能宽容。漆德玮也同意周维炯的意见。当时师部住在丁家埠廖家祠堂,漆树德被带到师部后,大喊大叫,要周维炯和漆德玮出来,他有话说。周维炯听说漆树德带来了,便立即审问。漆树德拽起长辈,破口大骂,还上前要打周维炯。周维炯说,这里是红军司令部,不是柯守恒、石生财、顾敬之民团,你敢放肆!命令警卫员:把他绑起来!警卫员知道是师长的舅,拿着绳子有些畏缩。周维炯亲自上前把他捆了起来。漆树德还不肯示弱,便对周维炯说,你把德玮那小子叫出来,我有话说。周维炯严肃地说,我和德玮都商量过了,你要好好交代你这次回来所犯的罪行!漆树德威胁地说,你们这几个毛猴子兵,几根破枪,还敢造孽。我的帖子早到开封府了,不出十天,就有大队人马来围剿,你们马上就要完蛋了。如果你们现在悔改,投诚国军,为时还不晚,有我九爷(他排行第九)给你们担保!周维炯说,我们共产党军队,就是专门要和你请的国民党军队作对,他们不来,我们还要找他哩。

  周维炯十分仔细地审核了漆树德的罪行,经过群众揭发,漆树德领着国民党军队搜查红军伤员藏身之地,指证哪些人是红军家属,还向石生财、顾敬之民团提供詹谷堂的去向,欺压百姓,夺回被分的土地和财产,漆树德也供认不讳,他还认为他这个外甥对他不敢怎么样。这时,漆树德的老婆带了三十多名亲族,挑了一挑子银元和地契,前来保释漆树德。周维炯对他们说,你们都是我们的父老兄弟,我是革命军人,小舅他是革命的敌人,他勾结国民党军和柯守恒、石生财、顾敬之民团来围剿红军,杀害革命家属,他是地地道道的反革命。他还写信到开封搬兵再来围剿,残害群众。他所犯的罪行应当受到惩罚。

  漆树德老婆哭得鼻子一把眼泪一把,好外甥亲外甥说了一大堆,一个劲地向周维炯求情,并把她带来的银元和地契交了出来,说只要放漆树德回去,全家财产充公。

  周维炯也不管他这个舅母如何哭喊,命令警卫员把漆树德拉出去斩了。

  漆树德刚被杀,周维炯的母亲也赶来了。她虽然知道她这个小弟不喜欢她,骂她贱骨头,不该嫁到穷鬼周家,但毕竟是骨肉至亲啊。听说漆树德已被杀掉,周母对周维炯说,孩子,你革命,也不能不讲一点仁义,你这样做,我以后怎么见娘家人啊!

  周维炯说,娘,小舅他不是和我们有什么私仇,他是反革命,不杀他,我还怎么革命?

  周母又说,可漆树德是你的舅舅呀,你就不能网开一面吗?

  周维炯跪下了,看着他母亲,泪流满面地说,娘,他谋害那么多革命者和我们革命者的家属,还有我的老师詹谷堂,他们留过私情吗?儿子不是不孝给你跪下,而是因为看你伤心给你跪下。儿子从小,娘不是经常教育我,要深明大义吗?什么是大义?为党为老百姓大义灭亲就是深明大义!要是为了党,就是你儿子死,也在所不惜!

  周维炯被张国焘杀了,周母也没有被放过,听说,周母就义时已五十多岁,两鬓斑白。但是周母好像一点也不痛苦,还对着儿子死去的方向看着说,炯儿,娘最后一次叫你炯儿了,你那件棉背心我已经让德玉给你叠好,放在木箱子里,要是你路过南溪斑竹园,你自己去拿,娘就顾不上给你穿上了。娘知道你是对的,你不是反革命,但是娘知道你心口疼,那是你寒冷冻的。娘给你做的棉背心不知道有多少了,你都送给战友,我不心疼,我心里好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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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桂花遍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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