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斑鸠说,石生财不是抄我们的老巢吗?我们也用他的办法试试,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估计他打了这一败仗之后,有两种想法,一是认为我们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有点怕,不会出来了,龟缩在县城;二是伤号多,他们一定忙于治伤。再加之他们逮住了王连长,一定在拷问。总之,不管是哪种可能,但有一种可能是石生财万万想不到的——那就是夜袭县城。只有出其不意才能成功。我问你们,都想到了吗?
几个儿子摇头,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千千说,爹,城里情况一概不知,周师长说过,知彼知己才能百战百胜,这样攻打县城,是不是太盲目了?
这个你们放心,我已经了解了,前几天就派人侦察了。县城驻扎总兵力大约一千余人,为了配合正规军消灭红军,他抽调了五百余人,还用三百余人出城分六路到各区清剿,城里就剩下二百来人,今天一仗,虽说没有全部消灭石生财剩下的部队,但是对他消耗很大。我敢说,有些人爬都爬不起来了。
但是我们的消耗也很大呀。千千说,很多人回来喝点稀粥就睡了。
睡了好,睡了好。开过会,你们也睡,到半夜行动。我们这儿离城关不远,估计跑步也就一个时辰,天还没亮就打响了,天亮就收兵。
千千说,石生财采取阴招砍了三个当家的人头之后就觉得高枕无忧了,自认为商城的南大门算是畅通了,去偷袭商南总部,了解红军去向就易如反掌了,他万万没有料到爹会消灭掉他的民团分队,而且长期驻扎于此。这里距城关近,城里动静犹如隔岸观火,我们又住在山上,居高临下,对石生财构成了很大威胁。石生财总想消灭我们,打开南大门,我们一次次让他的好梦破灭,他十分恼火,也许现在正在懊恼呢,哪有防备呀。行,我们干。
大儿子千千还是有点谋略的,能理解他爹的意图。经过千千的一番工作,大家情绪高涨,一致赞成,然后回去吃饭,吃过饭就睡了。到了后半夜,紧急集合,拉到山下,顺着大路一阵小跑,到了城门,刚好正在换岗。问,谁呀?嘴里还在嘀咕,卖菜来这么早干嘛?还不是那几个人买菜?急,急,急什么?急着泡妞呀?说过,抱着枪又睡去了。老斑鸠撂倒守城门的,派四个人把持着,他带着人马直奔石生财的县衙。刚到门口,警卫机敏,对着来人放了一枪,枪声太响。石生财赶紧起床,问是咋回事,来人说,是红军摸进城了。石生财知道商城几度被红军攻占,其中三零年被共军占据长达八个多月,这次红军进城可不是闹着玩的。想到自己杀过那么多共党以及他们的家属,心里就慌张,仅忘记穿衣服,光着屁股拉着三姨太骑上马,往西门跑去。
按照老斑鸠说的,这一仗打得太过瘾了。缴获甚多。步枪100多支,手枪32支,还有一些珠宝,金银首饰。粮食,石生财让千千组织城里工商联合会帮助运送,有四五万斤,够老斑鸠的赤卫队吃一年的了。但是周师长的红军没吃的,一定得送去。还有钱,对,查一查,士兵虽说管理不太严格,还有私自藏匿的,但是交上来的大洋就有一万四千多块,老斑鸠留下一千块大洋,把一万三千多块大洋全部送给了总部。到了总部汇报了情况,没想到总部还要没收缴获的手枪。老斑鸠争去争来,最后同意留下十把,其余交给总部。
王连长果然被石生财俘虏了,伤势很严重。老斑鸠带到山上很狐疑,就说,兄弟,你这样了,我给你一个痛快的怎么样?谁知道老斑鸠这么一说,王连长十分生气,骂,土匪,本性难移。自己人也杀吗?瞎了你的狗眼!老斑鸠,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就是光山人。你以为我怕死吗?来吧,杀了我,红军一定找你算账的。老斑鸠就是佩服这样的,很感动,急忙放下来,松开绳子。有点不大好意思,对着王连长傻笑。王连长气呀,不吱声,脸唬着。老斑鸠自己找台阶下,半真半假地说,你是红军,难道我就不是红军了?这样说来,我就怀疑你是假冒的。不是假冒的,为啥石生财逮住你了没有杀?为啥没有拷问?你要是红军,我还怀疑你是否叛变了呢?
王连长脾气暴躁,说实话不适合当传令兵,更不适合当将军,当即怒气冲冲,想跳跳不起来,原来手还在捆着,只能大嗓门骂,还说你是红军,我看你就是流寇。在你这里传达命令之后,我必须到南司去。总部的命令你不执行,虽说打了胜仗,也不能抵消你的过错。你说他们为啥不杀我?还不是认为我有重大情报吗?说为啥不审问我,石生财顾得上吗?你还怀疑我是叛徒,是叛徒为啥被石生财打入牢狱,用绳子捆绑在柱子上?
这般一问,老斑鸠细想,觉得王连长说的是实情,再看看王连长气得像个大青蛙,鼓着嘴,瞪着眼,很是可爱,于是亲自走到前面,解下绳索,让舟舟做饭,说为王连长压惊。王连长也不生气,喝酒时,点着老斑鸠的鼻子说,老斑鸠呀老斑鸠,人人都说你狡猾,我看你比斑鸠狡猾多了。你这名字起错了,应该叫老狐狸。
嗨嗨,老斑鸠干笑,喝了一杯清水说,子不言父丑。我孩子都在这儿,你咋好意思提我的外号呢?我跟你说,我个头小,头缩着,人家看我就像一只斑鸠。领导听到了,特别是周师长听到了,还说我这名字好呢。只有敌人听到了才说我狡猾。怎么,兄弟,你也说我狡猾,你是不爱我这个称呼啰?
哈哈,看你个熊样。王连长说,一看就是土匪习气,哪像共产党的正规军。共产党的队伍有这般绰号吗?上次,周师长汇报你的事,在会上就提了你老斑鸠的名字,张书记用铅笔点着周师长说,土匪,土匪,得改造!你不要走得太近,太近了,对你不好。这部分人,只要是对我们构不成威胁,就别动他。
什么?老斑鸠筷子掉在地上,也没有顾上捡,紧张地问,说去说来,还认为我是土匪,我的入党申请都交给组织了。对,我不会写,是周师长代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