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杳杳迈开的脚步,蓦然一下顿住了。
这采药女子,果然又发癫是吧?
她漠然无波的冷脸,对上了钟采的视线,就挑起了一个嗤笑:“你这口气,是在使唤我,当你的仆人,给你洗锅烧水,伺候你啊?”
难道不是吗?
不应当吗?
你也不看看自己,身上有什么脏得残缺了的秘密!
让我给知道了,你不该比丫鬟奴才还要更卑微,服侍我,竭力讨好我,连我想要你跪下来舔我脚,你也得照做?!
钟采真的很想脱口而出,以上的心声!
但她不得不强行忍住了!
因为钟采又猛然发现,她全身真的很臭了,经过了一彻夜的发酵,她头上、脸上的老狼口涎,被憋得更发酸发腐了,粘稠浓浊,很难以再忍下去。
退一万步来说,等下男人带着食物回来了……
既然有她的一份,是特意为了她,独自一人出去找的食物,男人定会跟她有交流,把早饭亲自送到她的手上。
但她还如此之恶臭,男人一靠近,就能闻到,那怎么行?!
所以说,眼下她急需清洗一下!
至少要用热水,擦掉大半的臭浓稠液吧!
可她的腿一下都动不了……
那么她想要热水清洗一下身上……就完全只能……仰仗宁杳杳了……
而男人还没归来,她还不能爆出这个女人的不要脸秘密,以此来威胁拿捏她!
想到了这里,她只能继续讨好着宁杳杳,暂时屈于宁杳杳之下,卖卑微卖可怜,哄来一锅热水了?
真是好气人!
钟采无法,只得咬着牙,咽下了对宁杳杳的狷狂口气。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钟采重新转换了面色,一副卑怯的退让模样,真诚地望着宁杳杳说:“我方才还没睡醒,脑子还浑着,一下没控制语气。”
“对不起,好像很不客气地使唤了你一样。”
“经过昨晚,我已经有了自知之明的,也清楚自己的身份,所以求你不要介意。”
看着钟采万分真挚又讲理的作派,宁杳杳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也不知道信了没有,只是眉眼带谑。
“你要去装雪烧水是吗?我……动不了,也帮不了你的忙,不能代劳了,不然,应该是我来做这活儿,你坐着歇歇的。”
钟采又很聪明地迂回道:“我只是,很需要一些热水,因为我想擦擦头和脸……”
“有点过于脏污了,想必你走过我身边,也能闻到臭味。”
“所以……不知道,等下你能给我烧点热水吗?!”
“我不白劳烦你!”钟采又立即道,极度暗示地对宁杳杳说:“我这里,有一些调养女人身体,利于气血的药丸。”
“在山村里,基本上嫁了几年还未能怀身孕的女人。”
“都是找我拿药的呢。”
“我可以给你一些,真的很有用。”
想必,这女人绝对愿意吧?
她拿出来的,对于这女人,可是天大的诱惑!
这还不足以,跟宁杳杳交换一些热水吗?!
却不想,宁杳杳听了她的“条件”,骤一扬眉。
宁杳杳没懂。
这采药女子,为什么拿利怀孕的药丸,来跟她换啊?
她是以为自己急需吗?
“我不要调理怀孕的药物。”
宁杳杳清透的声音一出,钟采愕然地睁大了眼!
怎么可能??!
这脏女人不要促进怀孕的药丸??
她开玩笑吧!!
这不对!
钟采差点漏了馅儿,要说出“你怎么可能不抢着要”的反驳讽刺话语,谁知宁杳杳很快又说了下一句:
“你有没有毒药?我可以给你烧点热水。”
“毒药?!”
钟采整个滞住了,惊问出了声:“你要毒药,不要调养身体的药?!为什么……女人不都最爱补气血吗?”
她真的很想问宁杳杳,为什么,她不是生不出孩子吗?
还不要利身孕的药?
宁杳杳挑起嘴角说:“我为什么不能要毒药?进了深山,毒药也是自保之物,你出来采药不会也随身带点嘛?”
“那天为了抵挡狼群,你把迷/药都用了,不然我还想跟你换迷/药呢!”
钟采没了话,皱眉沉思。
她这个想法,倒是说得通……
不管这女人要什么药,只要肯和她交换,给她热水,让她可以清洗干净身上的污臭稠浊,这就算行了。
“可以。”
钟采轻轻地点头,说道:“我还剩下三四种毒药,一种药丸,另外的是药粉,遇到了危险,你可以撒向对方的眼睛。”
“但是你得给我烧好几锅热水,足够我擦洗头脸和身上。”
“另外,还想劳烦你一件小事。”
“我这药篓子里,采了不少药材,我运气好,其中有可以治我被狼咬出来的伤口!我的腿动不了,你能替我把药材拿去洗一下吗?由我自己捣碎敷上。”
宁杳杳想了一秒,答应道:“可以。”
钟采露出了惊喜的笑!
这新雪,果然很纯净,雪白雪白的,没有一丝污垢。
化了的雪水,烧开了第一锅热水,宁杳杳先自己洗漱干净,整个人都焕然精神了。接着又烧了一锅,喝了点热水暖胃。
因为有了交易,钟采也厚着脸皮,捧着竹筒杯在一边。
宁杳杳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还是给她也喝了热水。
之后,宁杳杳才重新又去装了满满一锅的雪,拿进来烧水。
“我履行承诺,这一锅是给你烧的水了。器具有限,没法一次很多热水,只能烧一锅用一锅。”
“等下你先擦洗,等用完了这锅热水,再喊我给你烧第二锅。”
宁杳杳站起身来,对她说道:“我先山洞避一下,留给你擦身子。正好人有三急,我也要去解决一下。”
“你自己可以?”
当有事论事时,宁杳杳还挺公正,也挺地道的。
钟采欢喜,忙不迭点头:“我可以,你去吧。”
宁杳杳才不要留在山洞里,看钟采洗澡的样子,虽然都是女人,但恶心不恶心。
于是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山洞。
走得不远也不近,她的确是肚子疼,昨晚吃了这么多东西都还没上过茅房呢,宁杳杳找了个背风处。
而山洞中。
钟采欣喜急切地解开衣襟,头一处,她就想先把脖子擦洗干净,因为那老狼口涎最多的,就是她的脖子。
又粘稠又恶臭,简直是叫她作呕,她已经强忍着很久了。
刚沾上了热水,要往脖子擦去,山洞外蓦然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钟采猛地就是一怔!
她竖起耳朵,清清楚楚地听见……竟然是男人,正好回来了!
钟采的心头遽然一跳!
当下宁杳杳出去了,恰好不在这里!
而山洞中,只剩下她一个……
钟采的眼光一灼,耳根子一烫,脸颊爬上了红晕,她抬手……就把自己的外衣,整件直接脱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