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城门一开，苏幼宁就让贾成庆把他的牛车从寄存处牵出来，送自己出城。
车上还放着四把鱼捞。
“完了！”
苏幼宁一拍脑袋。
“怎么了，幼宁姐？”贾成庆看向后头。
“我这记性不知道怎么回事，都忘了去杨柳巷一趟。”
正好今天不就能接那几个孩子到家里去了吗？
贾成庆的速度放慢，正准备开口询问。苏幼宁看出他的意思，“算了，这都走了一半的路了。”
况且昨天小乞丐们才来过，如果今天自己就去催，难免太急了些。
索性让他们自己安排吧。
…………
村口依旧密密麻麻全是人。
苏家今天愁云惨淡，除了胡水生在带着人做工外。苏鸿德、徐淑娘、段氏都在村口。
“宁宁一晚没回来，也没个信。我这眼皮啊一直跳。”段氏捂着眼睛和小虎娘说着。
向来苏幼宁办事妥帖，不回家也要托人带个信的。
昨天上村那小子急急忙忙赶着马车过来把人带走，后头就没消息了。
段氏一晚上急出了好几根白发，“宁宁该不会出事了吧！”
这一家人大清早都在村口等着。
不仅苏家，不少人家听说都自发过来了。女人们一边做针线，一边安慰段氏，“婶子，没事哩。准是宁宁在城里说大生意。”
所有人都不觉得苏幼宁会性命攸关。
大抵是血脉相通，苏鸿德和段氏都不安极了。
“幼宁姐，看！”贾成庆一眼就看见了苏家人，“你家里对你真好，这么早就在这儿等着了。”
牛车停稳。
周围人喊道：“诶诶诶，宁宁回来了！”
女人们帮忙把车上几把铁鱼捞给拿了下来，手一下拽到地上。
“哟，这玩意儿真沉。”
几个女人笑着来拿。
铁鱼捞是精铁所做，沉得厉害，还要在池塘里捞鱼，恐怕只有男人才能行。
“宁宁，没事吧？”段氏把苏幼宁全身都翻了个面。
“我好着哩，奶。昨天也没啥，就是进城去取了东西。”苏幼宁张开双手给段氏看。
周围都是人，正好一次性全通知全了。
“那个，大家叫一下咱们拿鱼苗前十户的人。现在就是捞鱼分苗！”
苏幼宁一声令下，人群发出一阵欢呼声。
一部分人去叫人，其余人跟着苏幼宁过去。
她先回家带了盆来，里头装了点水。而后拿着沉重的鱼捞向池塘走去。
“咚！”
一条五斤重的鲫鱼被扔进了池塘。
谢忱旁的鱼篓放满了鱼，看见男人的身影，苏幼宁心情大好，她笑着跑过去，“谢大哥！”
阳光镶嵌在他周围，靠近谢忱，苏幼宁就感觉任何问题全部解决。
“嗯。”
他伸出手揉了揉苏幼宁的头，“我听婶子说你昨晚没回来，她们着急坏了。我还打算喂了鱼就进城，没想到你已经回来了。”
男人的话如涓涓细流。谢忱向来是一个少说多做的人。
“是，怕家里担心。天不亮我就从车里出来了。”苏幼宁把铁鱼捞递过去，“谢大哥，还要麻烦你把红鲳舀起来。”
这池塘下头到处都是散开的血，一团团晕染在水中，仿佛作了画一般。
红色下，一个个鱼泡泡冒出水面。现在的红鲳肯定不止十数。
盆放在旁边，谢忱凝眉：“太低了。”
红鲳被舀起来放在盆里肯定会挣扎，那玩意儿跃起来是能够咬着人的。
“我家有桶！”
小虎娘匆匆回去拿了一个高至人膝盖的木桶，上面还拿了一个盖子。
谢忱迅速一把把鱼捞放下去，周围安静，众人都屏住呼吸。这常年捕鱼的人都知晓，上头声音大了是会把鱼给惊跑的。
“碰！”
鱼捞破开水面，说时迟这时快，谢忱一把把鱼扣在盆里。
苏幼宁一下把口盖下。
木桶里红鲳板来板去，整个桶都发出巨响。过了许久，鱼才停了下来。
苏幼宁打开木桶，一尾红色的鱼在里头游着。
“真是红色的，那肚子那。”村民第一次如此仔细的看这红鲳。
接着谢忱再次把鱼捞放下去。
纵然他动作敏捷，可红鲳快速游着。水面的平静被打破，整个池塘里都是波浪。
这些玩意儿聪明着，现在是不肯安静下来。全都在动，谢忱没办法再捞鱼。他艰难地打捞出五六条。
“扔饵！”小翠说着。
“对！抓鱼要有饵才行！”周围人纷纷附和着，“谁身上有带肉干的？”
一个老人从身上拿出一个包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帕子，打开后里头是切成小片小片的猪肉脯。
“大爷，我先拿了，后头还你。”苏幼宁把猪肉脯绑在鱼捞上。
她养过一段时间红鲳，这些鱼只要遇见肉便红眼，不吃到绝不松口。
这一次，鱼捞放下去。
迅速，在谢忱这头的把手重重震了一下。众人目不转睛盯着，这一回的红鲳恐怕大了。
“咚！”
一条有人两个巴掌粗的红鲳落在了盆里，红鲳粗短，可这宽幅看着吓人。
一排尖利的牙齿露出，足有人指甲大！
“我的天。”
苏幼宁看着这鱼，甚至不敢去碰。
周围人退后一步，怕红鲳跃起来咬人。
突然，桶和盆开始响动。小翠指着里头，“幼、幼宁姐，他们在互相咬！”
盆和桶里全是血。
今日扔进池塘里的鱼他们还没怎么吃就被捞了起来，又被肉脯诱惑，现在直接攻击同类。
“让开，都离远一点！”
苏幼宁喝向周围。
所有村民退后，面前露出一大块空地来。她端着桶，用力向前一泼！
桶里的血水和鱼全部被泼在了地上。
没有了水，这些鱼再动不起来。二十多条红鲳在地上挣扎着，板动着。
“一、二、三……二十五、二十六。宁宁，一共二十六条。”徐淑娘数过。
如果分下来，一家两条，方便育种的话，自己家就留十六条来育种。
“前面十户人都在吧？”苏幼宁看着大家，“你们是要领一条鱼，族里出钱，还是多领一条方便繁育？”
鱼也是分公母的。
谢忱常年捕鱼，轻轻松松就认出了红鲳里雌雄不同。他拿着铁鱼捞在地上分类，雌鱼在一边，雄鱼在另外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