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在集团总部，顾振霆可是结结实实挨了穆宇一脚。
所以他太清楚了，顾婉绝不只是说说而已！她说要“请”所有人去“协助调查”，那顾家老宅里上上下下，恐怕一个都跑不掉！
包括他这个董事长！
顾瑶再也忍不住了，当即皱眉反驳：“顾婉，您这未免太过分了！我爸是顾氏集团的董事长，更是您的亲生父亲！是长辈！您怎么能说‘调查’就‘调查’？！”
想动她爸？！
门儿都没有！
她眼角余光瞥向门口自己的助理，示意她赶紧想办法联系薛承瀚，让他出面施压。
这一幕，自然被顾婉尽收眼底。
“二妹，容我提醒你一句。”顾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神带着一丝嘲弄，“薛总前几天刚被董事会派去南恒分公司处理紧急项目了，短期内回不来。现在磐石安保的事务，是赵清漪在主持大局。”
“你这会儿送上门去，不是自投罗网，等着被她收拾吗？”
顾瑶的小脸瞬间煞白！
该死！
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薛承瀚临走前还特意叮嘱她，在京城要低调，别去招惹顾婉或者赵清漪，因为他不在没人能护着她！
今天她怎么昏了头？！
看着顾瑶脸上血色尽失，手中的真丝手帕几乎要被拧断，顾婉这才满意地勾起嘴角：“顾董是集团董事长不假。”
“但是，”她话锋一转，气势陡然凌厉，“我顾婉，也是穆宇明媒正娶的夫人！是穆氏集团的女主人！今天来顾家老宅调查，是得到了必要的授权！”
她斜睨着顾瑶，声音冰冷：“我说要查，就是代表授权方要查！”
“你，想违抗吗？”
只这一句话，吓得顾振霆魂飞魄散！
他连忙上前一步，将顾瑶护在身后，对着顾婉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顾总！误会，都是误会！彤彤是我的女儿，我比谁都痛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动用一切资源彻查清楚，给彤彤一个交代！”
“顾总您今天也辛苦了，不如先坐下喝杯茶，消消气？”他试图缓和气氛。
若是在以前，顾瑶还敢嘲讽顾婉不得穆宇宠爱，在穆家地位尴尬。
可现在，她连这份底气都没有了。
因为她亲眼看到，穆宇对顾婉的维护！今天早上那一脚，就是最好的证明！
顾振霆更是心知肚明，不仅穆宇护着她，恐怕连某些层面也默许了她的行动……今天在集团总部和现在的情形，已经让他彻底认清了这个事实！
他哪里还敢招惹这尊煞神？
“茶就不必了。”顾婉轻笑一声，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我怕这顾家老宅的茶……不干净。”
一句话臊得顾振霆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件事，在我来之前，就已经让人初步调查过了。”顾婉不再看他们，目光转向床上的顾彤，“昨晚彤彤从西山别墅离开时，身体没有任何异常。但回到老宅后，夜里却突然中毒……”
她顿了顿，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缓缓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人。
突然，她眼神一厉：“怎么回事？陈管家怎么还在这里？！”
她看见老陈还瑟缩在顾瑶身后，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极力降低存在感。
而苏禾，早就被保镖带出去“协助调查”了。
保镖队长立刻会意，毫不客气地上前，像拎小鸡一样把老陈从顾瑶身后拖了出来！
“顾总！顾总饶命啊！我说！我说实话！”老陈吓得魂飞魄散，连声求饶，但保镖队长根本不理会，直接将他拖出了房间。
很快，外面就传来老陈凄厉的惨叫声和求饶声，显然“协助调查”的过程并不愉快。
那声音听得顾瑶毛骨悚然，浑身发冷！
这个小贱人！好大的威风！
今天不但张姨被“惩戒”到晕厥，连陈管家也被拖出去“调查”，整个顾家老宅在她面前毫无反抗之力，这让顾瑶心里堵得快要爆炸！
“既然彤彤是夜里中毒，那毒源必然就在这顾家老宅里。”顾婉继续刚才的话题，声音清晰而冰冷。
“苏禾已经交代了，昨晚彤彤回来后，只在主餐厅和你们一起用了晚餐。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吃。”
话音刚落，顾瑶便迫不及待地反驳：“可是晚餐爸妈也一起吃了！如果晚餐有毒，为什么只有三妹一个人中毒？！”
看着她那急切辩解的样子……
顾婉莞尔一笑，眼神却锐利如刀：“二妹这么激动做什么？是怕我怀疑不到你头上吗？”
顾瑶脸色一僵：“顾婉！你不要血口喷人！”
“这老宅里每个人都有嫌疑，我说怀疑你，可没说就是你做的，你急什么？”顾婉手指一转，指向了顾振霆，“就连顾董也有嫌疑，你看他激动了吗？”
顾振霆：“……”
他敢激动吗？！
不敢！
顾瑶不甘心地闭上了嘴，胸口剧烈起伏。
顾婉这才收起脸上的冷笑，严肃地对保镖队长和法医吩咐：“立刻去厨房！昨晚所有的剩菜剩饭、餐具、厨具，包括垃圾桶里的厨余，全部取样！进行最严格的毒物检测！一处都不能遗漏！”
“是，顾总！”保镖队长和法医立刻领命而去。
顾瑶顿时慌了神，眼神焦急地示意自己的吴曼赶紧跟上去，试图干扰或者观察。
哪知顾婉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瞬间挡在了门口，只是看似随意地伸了一下腿——
“啊！”
吴曼惊呼一声，被绊了个结结实实，脸朝下重重摔倒在地！鼻梁磕在坚硬的地板上，顿时鲜血直流，疼得她半天爬不起来！
“顾总！你……！”顾瑶再也忍不住了，怒气冲冲地冲到顾婉面前，“你这是什么意思？！凭什么打我的助理？！”
“我还没瞎呢，”顾婉冷冷地看着她，眼神充满了压迫感，“你真以为你那些拙劣的眼神暗示，我看不见？”
“从现在起，这房间里的人，谁也不准离开半步！”顾婉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此话一出，房间里的温度仿佛瞬间降到了冰点。
顾振霆最识时务，第一个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脸色灰败。
顾瑶气得脸色铁青，五官都有些扭曲，但也只能愤愤地跺了跺脚，在另一张沙发上重重坐下，在心里把顾婉诅咒了千百遍。
很快，保镖队长和法医回来了。
“顾总，”保镖队长率先汇报，“昨晚的剩菜剩饭大部分已经被处理，我们在厨余垃圾中提取了部分残留样本，但初步毒物检测……没有发现异常。”
闻言，顾瑶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她看向顾婉，语气带上了一丝挑衅：“顾总，您这么大张旗鼓地搜查，如果什么都查不出来，岂不是污蔑我们顾家？这笔账，我们顾家是不是该跟您好好算算？”
“二妹着什么急？”顾婉神色不变，目光转向法医。
法医上前一步，表情严肃：“顾总，厨房的食材、调料、饮用水源都进行了快速筛查，目前也未发现有毒物质。”
顾瑶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了，几乎要掩饰不住。
然而，就在她以为尘埃落定之时，法医却缓缓从随身携带的证物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只极其精致、镶着金边的骨瓷碗。
“但是，”法医的声音清晰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我们在清洗槽下方的隐蔽角落，发现了这只被单独放置、尚未清洗的碗。经过初步检测，碗内壁残留物中，检测出了与顾彤小姐体内毒素高度一致的成分！”
顾瑶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她死死盯着那只金边瓷碗，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顾婉刚刚从法医手中接过那只刺眼的金边瓷碗……
就在这时！
让顾瑶魂飞魄散、险些当场晕厥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原本躺在床上，被判定为“死亡”、毫无生气的顾彤，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顾瑶本就坐在离床不远的地方。
当法医拿出那只刺眼的金边骨瓷碗时，她的脸色已经僵硬得像块石头。
谁知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身后那张床上，原本“死透”了的顾彤，竟然缓缓坐了起来！
“啊——！！！”
顾瑶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连滚带爬地扑向顾振霆，死死抓住他的胳膊，浑身抖得像筛糠：“鬼！鬼啊！诈尸了！爸！爸救我！”
顾振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
刚才法医和医生都确认过，顾彤明明已经没了呼吸心跳，生命体征完全消失！
现在她居然自己坐起来了？！
这……这真的像是诈尸！
顾彤似乎还有点懵，眼神有些迷茫。她看到顾瑶和顾振霆等人吓得面无人色，唯独顾婉气定神闲地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甚至还对她使了个眼色。
顾彤瞬间反应过来，不动声色地微微点头。
这时，顾婉正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金边骨瓷碗。
法医在一旁解释道：“顾总，厨房的消毒柜里有几十只同款的骨瓷碗。但只有这一只，碗壁的颜色明显更深，釉面光泽也有些异常。”
“我们初步判断，这只碗被长期浸泡在毒素中，导致毒素已经渗入瓷釉，形成了难以清除的残留！”
顾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碗沿，若有所思：“的确，颜色更深，触感也略有不同。”
她略一沉吟，对法医吩咐：“立刻把这碗送去实验室，用高温蒸汽和化学溶剂进行深度萃取分析！我要知道这碗上到底沾了什么，又是怎么让毒素释放出来的！”
“是，顾总！”法医小心地接过碗，快步离开房间。
顾婉这才将目光转向顾彤，语气带着一丝“惊讶”：“彤彤？你……你醒了？难道是……阴间的使者知道你有天大的冤屈，大仇未报，所以特意放你回来了？”
顾彤立刻会意，僵硬地点了点头，眼神空洞，声音带着一种非人的沙哑和迟缓：“……是……有冤……要报……”
“昨晚的事，只有你自己最清楚。”顾婉引导着，“你说说，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害了你？”
顾瑶根本不敢看顾彤，只觉得那双“死而复生”的眼睛看向她时，充满了刻骨的怨恨和冰冷，让她从心底里感到恐惧和胆寒！
顾振霆只以为顾瑶是单纯被吓坏了，所以才会如此失态。
殊不知，她是做贼心虚！
他一边下意识地护着瑟瑟发抖的顾瑶，一边强作镇定地对顾彤说：“彤彤！你……你醒了就好！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爸爸！爸爸一定给你做主！”
“爸……”顾彤的眼神似乎这才有了焦距，缓缓转向顾振霆。
一开口，那沙哑粗粝的声音，完全不像她平日清脆的嗓音，更添了几分诡异！
“昨晚……我疼得快要死掉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来看我？”顾彤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控诉，“你的女儿……被人害死了……你为什么……连最后一眼……都不愿来看我……”
她哭了，眼泪无声地滑落苍白的脸颊。
刚才和顾婉眼神交汇的瞬间，她就明白了姐姐的计划。此刻，她完全进入了角色。
“我……”顾振霆老脸一白，脸上满是愧疚和慌乱，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从小到大……爹不疼……娘不爱……二姐……处处欺负我……”顾彤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绝望和悲愤，“同样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为什么……你们只偏心她一个……处处护着她？！”
“这一次……她把我害死了……爸……你还要护着她吗？！”
此话一出，犹如一颗炸弹在房间里炸开！
顾振霆如遭雷击，彻底呆住了！
顾瑶更是吓得嘴唇哆嗦，半天才挤出一句：“三……三妹……我……我没有……”
“二姐……你不用否认……”顾彤突然抬起手，直直地指向顾瑶！
这个动作吓得顾瑶又是一声尖叫，拼命往顾振霆怀里缩。
“阴间的使者……都告诉我了……”顾彤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空灵，“我是被人……用毒害死的……在下面……被害死的人……都要回来报了仇……才能安心去投胎……”
这小丫头演得还挺投入。
“害死我的人……就是你！”她死死盯着顾瑶，“使者说……要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能……踏上奈何桥……”
顾婉在一旁轻轻咳嗽了一声，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
这是在提醒顾彤，戏别演太过了。
顾彤接收到信号，立刻收敛了一些，但眼神依旧怨恨地盯着顾瑶：“二姐……你现在……跪下……给我磕头认错……请求我的原谅……”
“我就……原谅你……不找你报仇……”
一听这话，顾瑶内心剧烈挣扎起来。
她自诩身份高贵，是顾家最受宠的二小姐，是即将嫁入薛家的准少奶奶……让她给这个一直被她踩在脚下的妹妹下跪磕头？！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但是……眼前的顾彤“死而复生”，言之凿凿地指控她，还说什么“阴间使者”……如果她真的回来报仇，自己会不会真的活不过今晚？！
死亡的恐惧瞬间压倒了自尊！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顾瑶竟然真的“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她涕泪横流，哭得毫无形象：“三妹！三妹我错了！千错万错都是姐姐的错！你原谅姐姐吧！姐姐再也不敢了！姐姐给你烧最好的香，点最贵的长明灯！给你塑金身！求求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这一幕，让顾振霆彻底惊呆了！
事情还没完全调查清楚，顾瑶竟然就这么……认了？！
原来，真的是她做的？！
这怎么可能？！
“这……这怎么可能？！”顾振霆身形摇晃，几乎站立不稳，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顾瑶，声音颤抖着怒吼：“瑶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彤彤她……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啊！”
“爸！我也不想的！我也是被逼无奈啊！”顾瑶一把抱住顾振霆的腿，哭喊道，“三妹她……她知道了我太多秘密！她知道了我和承瀚哥……我们签了婚前协议！还有……还有婚前财产公证的细节！万一她说出去……万一被薛家其他人知道，尤其是被赵清漪那个贱人知道……我就完了啊爸！承瀚哥答应我的婚事可能就黄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到了这个时候，她依然不知悔改，只想着推脱责任。
“可彤彤是你的亲妹妹啊！你怎么能下这种毒手？！”顾振霆怒极攻心，双眼布满血丝，看起来分外骇人！
“爸！我真的没办法啊！我不能让任何人毁了我的前程！”顾瑶反复哭喊着这句话。
对顾振霆而言，顾瑶和顾彤都是他的亲生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只有顾婉，像是他无关紧要的指甲，可以随时舍弃。
看着顾瑶痛哭流涕的样子，顾振霆老泪纵横，抬起手，却怎么也打不下去。
他哽咽着，声音充满了痛苦和失望：“你……你怎么能这么狠毒？！对自己的亲妹妹也能下得去手？！”
顾瑶只是伏在地上，一个劲地哭。
顾婉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
她心里一直盘旋着一个巨大的疑问。
顾瑶和顾彤，都是张氏所生。
可张氏对这两个女儿的态度，未免也太过天差地别！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如果说顾振霆偏心顾瑶，还能理解，毕竟他对顾婉也不闻不问，但张氏作为一个母亲，怎么会如此失去理智，这般苛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而且……
顾瑶的眉眼，和张氏有七八分相似。
可顾彤……无论怎么看，五官轮廓都和张氏相差甚远。
要说她长得像顾振霆，不随母亲也就罢了，但顾婉仔细观察过，顾彤也不太像顾振霆。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顾婉心中成型——或许，顾彤根本就不是张氏亲生的！
她猛地放下水杯，发出清脆的声响，冷声对保镖队长下令：“去把张女士‘请’过来！我有话要问她！”她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