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此时崔浩心里,已然明白了自己落入秦牧的圈套。心中暗暗发誓,要报复回去。
但眼下在人家的计谋之下,已经吃了暗亏,不好及时发作。唯有先把秦牧等人稳住。
想到这里,他轻声一笑:“秦大人,这些街头巷尾的传言如何能够轻信呢?”
秦牧也笑了笑,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是啊,本官也相信这些只是街头巷尾的传言,只是截然有人拿这来告状,自然不能不管不顾,你说呢。”
秦牧说着转头望着一旁的刺史大人:“对吧,刺史大人?”
刺史自然心里有数,哈哈笑道:“秦牧大人说的没错,按照唐律,有人告状必须受理,至于是真有其罪,则明正典型,而诬告者则必然受到反坐。”
秦牧道:“所以,咱们不得不查呀!既然是街头巷尾的传言,崔大人又何惧一查呢?”
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崔浩本就不想硬抗,听见秦牧这样说,便顺坡下驴的说道:“秦大人说的没错,如此老夫回家就此大敞门庭,恭候诸位大人去调查。”
说完,崔浩冷然站起身来,走出了大唐。
秦牧和阿楠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秦牧又走下厅台,谢过刺史大人的配合。
那刺史急忙躬身下拜:“下官是大唐的官员,不是他崔府的属官。自当听从大唐钦差的话,大人有用得着的地方,但请来找下官。”
秦牧嘉奖了刺史一番,便带着阿楠和虞渊、滕聚离开了。
却说虞渊、滕聚本在清河军中任职。
而关陇集团的前身便是陇右六大军镇,而他们之所以能这般猖狂做大,也都是因为他们一直以来,都将这六大军镇牢牢把握在手中。
所以这朝廷的六大军镇,俨然成了关陇世家的私人军队。
其中清河崔氏尤为严重,虞渊和滕聚就是因为看不惯这一点,才被崔家针对的。
如今两人洗脱了罪名,都不愿再回到军队之中,愿意跟随秦牧身边保护。
阿楠也觉得要在清河对付崔氏,身边没有一两个护卫十分危险,便劝秦牧将两人留下。
秦牧听从了阿楠的建议,虞渊和滕聚因此便留在了秦牧的身边。
四人便开始着手调查清河崔氏的贪墨案件。
其实调查这些案子的目的还是让崔氏能够服软,将来朝廷打仗的时候,他们能乖乖的出钱。
而且案件的证据,就写在了账本上,所以调查起来也没有什么难度。
所以整件事情的难就难在如何让这些案子,足以威胁到崔氏。让崔氏的人觉得必须靠拿钱出来援军,才可以保住平安。
秦牧决定先试探一下崔浩的态度。
所以这天,他带着阿楠两个人,再度来到了崔府。
这一次虽然再也没有门房敢拦他,但经历了上次的事,崔浩对秦牧也没有好感,只派人给他们上了茶。自己没有亲自出来相见。
阿楠和秦牧,决定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红脸,震慑崔浩一番。
却见阿楠怒上眉山,狠狠的将手中的茶碗摔碎在地上。
“哼!”阿楠对客厅中的几名崔府下人怒喝道,“怎么?你们崔家就是这样待客的吗?叫你们老爷出来。”
崔府在清河一代,地位超然,家里的下人一向作威作福,哪里忍受过这样的侮辱?
一时间这些下人心里都有气,但他们亲眼见过一个门房就是因为怠慢了秦牧,而被痛打了一顿之后,像狗一样被赶了出去。
而且就连家主崔浩,即便是不喜欢两人,也毕恭毕敬的,请你客厅来奉茶。他们这般下人,不敢贸然发作。
小人们忍气吞声,将阿楠的话报告给了崔浩知道。
崔浩听了,心里虽然气愤,却终究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跟秦牧撕破脸,便急匆匆赶了过来:
“哎呀,老夫进来痛风发作,脚疼得很。没能及时赶来迎接二位,还请二位见谅。”
秦牧嘿嘿一笑:“是阿楠脾气急了些,我已经劝解过他了。”
说话间崔浩先行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水,一口喷了出来:“谁让你们那这种茶,给秦大人喝的?把最好的茶叶送上来。”
下人们急忙把茶水撤下去,换了府里最好的来。
“请,请,两位尝一尝这是我府中最好的茶叶。”
秦牧和阿楠啜了一口,那茶果然非同一般,虽是一种茶叶,却有百种滋味。
只听崔浩道;“这茶树本生在南国,清河只有生长普通的普洱茶叶,是老夫,令人在南方选了上等的茶树枝条,嫁接在清河的茶树上。所以两种茶味混合在一起,十分好喝。”
秦牧笑笑:“原来如此。”
阿楠笑道:“崔大人说起种茶之道,就让在下想起了良禽择木而栖。”
“茶树生在南国长得再好,也不过是普通的茶树而已,若是嫁接到京城的大树上,方能成就栋梁之才,天下绝味呀!”
崔浩心中如何不知,阿楠这番话,是想让自己放弃清河一城一地的权势,融入朝廷之中呢。
哼,他们说的好听,一旦自己放弃了地方的管理权,融入朝廷,便全然成了他人掌中之物了。
“哈哈,这位大人此言差矣。”崔浩喝了一口茶,缓缓说出了自己的一套理论:
“茶叶经过嫁接之后,味道是好。可这好味道,并不能造福他自己,只是让喝他的人享用了。”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崔府就像这茶叶,要是嫁接到朝廷那颗树上,只会让朝廷里喝茶的人喝的舒服了,而茶树自己却活的很痛苦。
崔浩的眼睛望望屋外:“二位请看,我的茶树有很多都枯死了,能存活的不过两三棵而已,何必冒这样的险啊?”
这番对话,双方试探。阿楠和秦牧是想请崔浩自己识趣一点儿,向朝廷低头。
可崔浩却觉得投靠朝廷,不如自己做大逍遥自在。
他明知嫁接之苦,却仍旧嫁接了茶叶来满足自己的口味,此人显然是只考虑自己的人。
秦牧深知再谈下去也没有好的结果,便告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