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的记忆涌入我的脑海,一幕幕画面,犹如走马灯一般在我眼前走过。
我仿佛又回到了五岁那年。
那年,我还是集万千宠爱在一身的天之骄女,栾赢尔。
那是我的五岁生日。
我换上了妈妈让人定制的小裙子,高高兴兴的准备着自己的生日典礼。
可是,我期待的生日典礼迟迟没有到来。
我一直打电话催促着爸爸,问爸爸什么时候来接我和妈妈去酒店。
那时的我还年幼,尚且没听出我父亲语气里的焦急和担忧。
只以为他一次次的:快了快了。
是在敷衍我。
我最后不耐烦,推开保姆,趁着妈妈不注意,偷偷溜出了栾家。
从小我家里就管得严,但我还是经常偷偷地溜出去和陆辰华他们玩。
这其中的人里,就包括了楚郁。
那时候,陆辰华还很调皮,总是欺负我,但欺负完我,又会给我买甜甜的蛋糕吃。
妈妈总不让我吃这些甜的东西,说牙齿会长虫子。
可我吃了这么多,牙齿也没有长虫子。
陆辰华说,今天是我生日,他和楚郁给我准备了一个特别大的惊喜,让我提前去酒店和他们汇合。
但爸爸一直不回来,再拖下去,就快到我和陆辰华楚郁约好的时间了。
我身上有钱,司机见我一个小孩子打车,还有些奇怪,问我:“小朋友,你爸妈呢?”
我回头往家里的方向看了一眼,说:“爸爸妈妈在忙呢,让我先到酒店去,叔叔,你先送我去吧。”
这司机大约是送人过来的,顺路也就捎带了个人回市区。
到了市中心的酒店,我刚上楼,就听见外面说失火了。
我心里一慌,大声喊着陆辰华和楚郁的名字。
他们说了会在这里等我,肯定还在里面!
可我刚刚开口喊了一声,就听见身后有人问我:“你就是栾赢尔?”
我不知道是谁,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接着,一块手帕捂住我的口鼻,我就失去了意识。
再一次醒来,是在沈家。
我看着沈家熟悉的装修和佣人,有些奇怪。
佣人见我醒来,连忙去汇报去了。
不一会儿,沈爷爷就过来了,问我:“尔尔,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我忽然想起刚刚酒店失火的事情,连忙问:“陆辰华和楚郁呢?他们还在酒店里!还有爸爸妈妈,他们去了吗?”
“尔尔。”
我看到一向慈祥的沈爷爷眼里闪过的寒芒,下意识的躲避了他的抚摸。
他皱了皱眉,但很快,眉头就舒缓过来,道:“尔尔,今天开始,你就不叫这个名字了,你会有新的爸爸妈妈,他们也会对你好,好吗?”
“为什么?我为什么不叫这个名字了?我不要新的爸爸妈妈,我爸爸妈妈呢?”
我挣扎着要起床。
他一拐杖打在我身上,我疼的哇哇大哭。
可是,平日里平易近人的沈爷爷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大声呵斥我。
然后,我就看见楚郁从门外进来。
我见到了那个熟悉的怀表,楚郁日日戴着的怀表。
我曾经特别好奇,他为什么会宝贝这样一个过时的东西。
我本身不喜欢这个怀表带给我的感觉,但是因为楚郁特别宝贝,我问他要过,他说,我生日的时候,他就让我看看这个怀表是干什么的。
那是我第一次被催眠。
我在耳边一声声的滴答、滴答声中醒来。
睁开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不知道自己叫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巨大的恐慌几乎要将我淹没。
就在这时,门外来了一对中年夫妻,跟我说我是摔到了脑子,才忘记这些事的。
并且告诉我,我叫苏俏,这里是江城,而他们是我的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对我很好,会给我做好吃的饭菜,耐心的教我读书认字。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对他们始终亲近不起来,好像隔着一层什么似的。
但日日相处,时间久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我用着苏俏这个名字,安安稳稳的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
从小学,到中学,到高中,到大学。
一直到大学毕业,我在聚会上,遇到了我人生中的劫。
那次遇到沈子宴,完全在我意料之外,我喝醉了酒,根本不记得前一天的事。
因为是第一次,我也没有经验,更忘记了要采取措施。
就这样,阴差阳错的怀了他的孩子。
后来,我还因为这个孩子,和爸妈断绝了关系。
也是因为这个孩子,我和沈子宴走到一起,因为他,我才知道京州,知道苏晴,知道很多事。
甚至因为他,我才不得已被迫和栾青瑜一起回到京州。
回到真正的苏家。
也就是栾家留在明面上的最后一张底牌。
从此,栾赢尔,回来了。
……
我睁开眼睛,陷在五岁前的记忆力,还有些茫然。
楚郁已经恢复,站在床边,这一次,换成了他递给我杯子。
我看了一眼杯子里的水,没有伸手接,而是抬头看着他,问:“你又把我催眠了?”
“我唤醒了你五岁以前的记忆,这一次……应该没有失败吧?”
“没有,你很成功,我全部都想起来了。”我按了按额头。
其实我心里不明白,当初那个开朗阳光的楚郁,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清冷如同冰山雪莲的样子。
我按了按眉心,忽然想起他刚才的话,他说,这一次?
“这一次是什么意思?”
他凝视着我,看了我一会儿,才认真的问:“你以为这些年,真的只有苏晴才知道你的下落吗?”
我怔住,“你什么意思?”
“我去过江城。”
这一句话,结合前面的信息,还有他说‘这一次催眠’,足够我猜测到什么了。
我抿了抿唇,嗓子有些沙哑,“你的意思是,在我五岁之后,你去过江城,并且,试图用催眠唤醒我的记忆过?”
“是,但很遗憾,我成功的催眠了你,让你忘掉了五岁以前的记忆,却始终没能再让你想起来。”
我沉默了一会儿。
“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一次,你也没有完全的成功呢?”
他倏然抬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