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食在她口中，却没有半分甜的感觉。
三岁那次人为的意外，并不单单只是让她重病一场。
她也因此失去了味觉，甚至……
她垂下眸子，看着另一块蓝莓山药，面无表情的吃完，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一旁沈莫寒诧异的看向她：“就吃这些？再喝点粥吧。”
“不用了，我要回栾家了。”
或许是回忆起了往事，她心情不大好，站起来就要走。
结果衣服被一只小手拉住。
沈禹萌怯生生的看着他。
孩子虽然小，但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了。
不然当初也不会给栾俏情报。
她想到这里，不免想到当初的自己，心底对沈禹萌柔了片刻，“怎么了？”
“小婶婶要去其他地方吗？”
“嗯。”她应了一声，看了一眼饭桌上神色各异的沈家众人，“小婶婶有自己的家。”
“那……禹萌能和你一起去吗？禹萌会乖乖的，不会捣乱的。”
沈禹萌紧紧地抓住她的衣袖，好像抓住的是救命稻草一样。
不过转念一想，想到餐桌上这些人，当着她和沈莫寒的面，都能对沈禹萌冷嘲热讽。
不知道私底下，他还会被人怎么对待呢。
又要带回去一个麻烦……
不过既然是栾俏的麻烦，那带回去，将来有一天她醒来，应该会开心的吧？
她想了想，点头道：“那以后和小婶婶一起住在栾家？那里还有你的两个弟弟妹妹，你喜欢他们吗？”
“是小婶婶生的弟弟妹妹吗？禹萌喜欢！禹萌以前就特别喜欢，但是后来小婶婶都不回家了……”禹萌的声音有些失落。
栾赢尔难得的伸手，又揉了揉他头发，“禹萌我带走了？”
“嗯，真不再吃点？”
“不吃了，味如嚼蜡。”
她点评完，就要走，沈莫寒连忙起来，“我送你。”
她没拒绝。
上了车，栾赢尔就变了脸色，啧了一声，道：“你们沈家的人，还真是各个攻于算计。”
“今天你是故意去餐厅和大家一起用餐的吧？”她淡淡的看着沈禹萌。
禹萌紧紧地咬着唇，一张脸几乎快要哭出来。
“尔尔，他还只是个孩子。”
“我知道，就是因为还只是个孩子，所以你们沈家，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
“你以为暖暖在栾家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以至于她两次差点遇险……”沈莫寒脱口而出。
说出这句话，他就后悔了。
因为那时，栾赢尔还没有醒过来。
但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栾赢尔冷笑：“那又怎样？身为栾家继承人，她本来就该会这样，栾娇两岁设计你的美娇娘又怎样？我三岁时，不也曾被叶婵娟陷害，差点连命都没有？这就是栾家，这才是栾家。你看到的栾俏，从不属于栾家！”
说完，久久没等到沈莫寒的回话。
栾赢尔才低低地说了一句：“她属于自由。”
“沈禹萌我带在身边了，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她问沈莫寒。
“没有，你教导出来的孩子，自然是极好的。”
“是比沈家要好。”
两人在这里讨论沈禹萌，沈禹萌一直缩着身子，没有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的小婶婶，好像变了一个人。
明明长得一模一样，说话的声音也一样，可是现在这样的小婶婶让他害怕，根本不敢靠近。
在讨论着沈禹萌的去处，沈莫寒却忽然问：“你对栾娇不错。”
“那是自然。”
“你更喜欢女儿？”
女儿？
栾赢尔皱眉，“我对栾娇多关注几分，只是因为她是栾家下一代的继承人而已，如果她不是，我根本不会在乎她是死是活。”
“是么？”沈莫寒没反驳她口是心非的话，只是问她：“你多久没去看小望了？”
自从上一次谈及不离婚后，沈望也被她接到了栾家，有专人照顾，而且还有栾青瑜照看着。
她也就没怎么去看望。
比起栾娇的乖巧，与其说是乖巧，不如说栾娇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她还可以偶尔去看几次。
但沈望……
那个孩子，似乎比栾娇还要聪明几分。
恐怕见面的那一刻，就能认出来她不是栾娇。
他又不是栾娇，她怎么解释？怎么糊弄过去？
她有些头大。
沈莫寒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她的表情。
或许连栾赢尔自己都没有察觉，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她会有一些生动的表情。
生气的时候，纵然表情没有变化，但语气会愤怒，会冷漠。
开心的时候，眼底也会带上几分温和的不易察觉的笑意。
现在的失落，他自然看在眼里。
他叹了口气，不用猜也知道栾赢尔的失落是为什么。
他低声道：“一会儿我去栾家，帮忙安置禹萌，顺便让禹萌见一见弟弟妹妹吧？”
“你放心。”像是怕她不放心一样，他补充，“禹萌这个孩子，心性是极好的，又是在栾家，不会有任何伤害到暖暖和小望的可能，何况，暖暖和小望是我的亲生孩子，禹萌又是我的侄子。”
“我不会伤害弟弟妹妹的！”一旁的沈禹萌连忙出声，说完，又小心地看着栾赢尔：“小婶婶，我是哥哥，我会好好的保护弟弟妹妹的。”
“嗯。”
她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到了栾家，栾青瑜在客厅看书，看见她回来时还带着沈莫寒和沈禹萌，有些诧异。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吃过早饭就回来了，这是……我侄子。”
她把沈禹萌拉到身前，“以后劳烦你多照顾几分。”
栾青瑜知道沈禹萌，以前栾俏在他面前提及过。
他目光落在沈禹萌身上，沈禹萌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还是个孩子。
只是不知道栾赢尔把他带回来，是单纯的因为沈禹萌是个孩子，在沈家举步维艰，还是因为沈禹萌……
曾是栾俏喜欢过，赞誉过的孩子？
他在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走到几人身边，伸手拉住沈禹萌的手，“这里不会有人欺负你，以后就在这边生活，偶尔想沈家的时候，就回沈家，嗯？”
沈禹萌咬着唇，看向栾赢尔：“小婶婶在哪里，我就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