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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我一直良心不安,却也等着陈灵的消息。因为我想我是相信她的。
但是她却一直没来找我。
我变得焦躁异常,想到张六宝那个流氓,又想到陈灵平时常常往返酒吧,就开始担心起来。
会不会是打胎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意外,或者被人欺负了。
我给她发了很多消息,我希望她能去自首,重新来过。
从王峰那件事之后,我整个人都前所未有的不正常。或暴躁易怒,或优柔寡断,常常恐惧着。
我知道这么下去不是事,我也不能坐以待毙了。最重要的是,我不相信陈灵会骗我。
所以有些事情还是要我自己去求证。
当晚,我就来到了陈灵常去的酒吧,询问了酒保。
酒保和我不熟悉,有些不耐烦,挖着耳朵,“我哪知道那女的去干嘛了?酒吧里那么多女人……”
来了生意,他就忙去了。我好说歹说买了一瓶酒,他才说这两天都没看见陈灵。
看来从酒吧这里下手是很难了,我只好又回去,准备第二天去催债公司问问。
就在头天早上,我在信箱里发现了一个盒子。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快递,我小心翼翼地拆开它,却发现里面有一袋血和软组织。
再里面是一封威胁信,很简短,纸张是买得到的A4纸。
那纸上用红色圆珠笔写着英文。
Iknew Your Secret.
我下意识的以为这是王峰的血,紧张地四处张望,却什么也没发现。
究竟是谁写的?对方有什么目的?究竟看见了什么?
我知道自己不能自乱阵脚,却也不敢去埋葬王峰的地方求证。万一有守株待兔那就完了。
我给自己心理暗示,你什么都没做,你什么都没做。
如此迫切,我就更想拨开事情的迷雾。
我还是驱车去了催债公司。
公司本就偏僻,今天去的时候更是一点人气都没有了。
门口都是打包好的纸箱子,王峰走了,公司理应换人了。
前台还有一个小姑娘在做善后,我找到她,她颇不耐烦:“倒都倒了,你还来干嘛?”
这个小姑娘应该是这个月新换的,还不认识我。
我佯装不懂,“发生了什么?前两天还有人约我来呢?”
那姑娘这才放下手中的胶带,抬头,用一种近乎怜悯的口吻说:“公司的总经理前几天去国外谈生意,失踪了。”
“现在公司搬到南郊区了,换了个老板,员工也大变动了。”
南郊区!?那不正是王峰在的地方?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新老板换成谁了呀?”
“是个女人,姓陈吧。”姑娘云淡风轻,麻溜收拾完了最后一个箱子,坐着货车离开了。
女人……姓陈……
我双脚瘫软,直接坐在了地上,似乎离心里的猜测越来越近了,但我始终不敢相信。
我的斗志被奇妙的火焰点燃,我发誓一定要靠自己找出真相。
我选择给大牛打了电话。
*
电话那头的大牛也很冷静,好像知道什么要发生一般,跟我约在老公司见面。
我知道他有话要对我说。
肿胀的情绪好像快要爆炸,将我整个人都填满。
“ I knew you are secret.”
毫无预兆地,一个声音出现,徘徊。
一个机械地女声,温柔而平缓。
是谁,声音的来源在哪里。
我快要疯了,这些天倾盆的压力让我怀疑我的精神出了问题。
是从门外传来的,门外的灌木丛太多了,我根本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我开着我的车,横冲直撞地冲上马路。
冷风灌进我的大脑,尘土迷的睁不开眼,我又冷静了下来。
我买了一把匕首,一个录音笔,一个小烟花,一点水和面包。
回到那里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大牛等了有一会,看见我风尘仆仆,有些不满。
我俩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相顾无言。
我直奔主题,问道,“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提到这个,大牛闭了闭眼。
“我不知道。”我看着他。
“我知道你会来找我,而这一天,也是我到头的日子。”
我没有说话,看着他自顾自点起了眼,享受地吸了一口。
“这样好的烟,以后就抽不到了。”
他随意地把手搭在椅背上,瞟了我一眼,“我理应叫你一声哥。”
是了,我接触这家高利贷公司的时间比他久多了,大牛不过是个新人。
他自顾自说着,“这些年来,为了要高利贷,我砍过不少人的手指,做过不知道多少坏事。被骂尽了难听的话。”
一口烟雾呼出,我恶狠狠看他一眼,“你活该。”
大牛满不在乎,“我是活该,我该死。但我赚够了钱,给我弟弟和妹妹念了书,存了钱。”
他戳着胸口,两眼发红:“我只是想让家里人过得好一点,我有错吗!?我却被千夫所指,现在连家都回不去。弟弟妹妹都不认我。”
我回答不了他,讨生活的方式有很多种,而他选择了来钱最快最恶毒的方式。
他凄凉地笑了,拉开他的短袖和短裤。
上面骇然是几个又长又深的伤疤,腿上的那个连线都没拆。
其中,肚子上的伤最长,看着像被人开肠破肚了一样。
“讨债大半年,我被无数人找上门,你一刀他一刀,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我得了一身的病痛,现在快要不行了,我的弟妹却把我拒之门外。也不想想是谁拼了命给他们的钱娶媳妇盖房子的……草。”大牛唾骂着。
我仿佛看到了大牛的尽头,觉得五味杂陈,却也同情不起来,“你自己的事说够了吧,告诉我关于我的事。”
“算是报应吧,我上个月在脑子是查出了肿瘤。不然我不会在最后一刻良心发现,告诉你真相。”
这一刻终于要来临了,我的内心颤抖起来。
“陈灵要你的命,你就算报警,也不能自证清白了。”大牛怜悯地看着我。
“你什么意思!”我被激怒了,暴跳起来,拎着他的衣领。
他用一种看扁的眼神看着我,“王锋的死,根本不是陈灵的失手,药都是我们帮她买的。”
“你放屁!”我吼他,好像努力反驳他就可以让这件事咽回他嘴里。
他挣扎着把我推倒,“你再好好想想吧,陈灵作为王峰的情人怎么可能对你的事情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刚好在你缺钱的时候带着一笔不大不小的遗产出现?”
他这些问题问住我了,我重新扯上他的领子,脖子都红了,“你,你胡扯,陈灵有什么理由骗我。”
“王峰根本不是早上死的,”见我这个样子,大牛继续不依不饶,“王峰在前一天晚上就死了,但是那一天晚上,她让我开着车在城市边缘兜风,制造了不在场证明。”
“现在尸体里面只有你送给王峰的女儿红和氰酸钾,你逃不掉了。”大牛一字一顿道。
“所有的证据都被我们精心布置好了,现在那酒罐子,已经在你家了。”
我松开他,大口喘着气,那样一来,那晚的我家,就只剩下我和陈灵了。
大牛给的线索逐渐让我梳顺了整个事件,可越是靠近真相,就越是窒息。
突然间,毫无预兆,大牛对我说了一个口型,我在头晕目眩间看懂了。
快逃,对不起。
我立马拉了冲天炮,随即就被一双手拖拽,就晕了过去。
倒下的前一秒,余光里,大牛也被张六宝打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