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芶西东的手段
财宝2022-12-21 16:272,500

  春日雨寒,傍晚的雨中还飘着零星的雪花。

  吉庆楼的擂台早已结束。

  此时戏楼外风雨交加,戏楼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戏台上的锣鼓声儿,座儿的叫好声儿,一波紧着一波,震耳欲聋。

  伙计们穿梭在雅座间,添水擦桌,时不时吊高嗓门,抻着脖筋,高声喊:

  “爷,有赏!”

  扯着调门的声音一出,各处伙计都停下手里的活儿,恭敬的齐刷刷地躬身,高声回应:

  “谢赏!”

  此时,芶西东坐在吉庆楼三楼包厢里,荡着腿,摇头晃脑的听着台上枫叶丹的《霸王别姬》。

  杜孝勤去热河筹款无果,被芶西东的人堵在酒店好几天无法出门,最终被“好言相劝”的请回了安东。

  上午,芶西东拘着全无精神的杜孝勤去了几家他注资入股的大商号,中途还遇到了拦车的杜文阅。

  中午就到了吉庆楼,等到晚上都没有见着韩复。

  芶西东见杜孝勤蔫头耷脑,半开玩笑对杜孝勤说:

  “杜兄,杜家真换了女子当家,未必比杜兄差。”

  杜孝勤素来不进戏楼,眼下被芶西东拘着,大有不达目的不放人的架势。

  可无论芶西东如何软硬兼施,杜孝勤始终没有松口,此刻极不自然的坐在旁边,抿着嘴憋闷着不出声。

  芶西东见杜孝勤充耳不闻的样子,有些冒火,眯着眼,甩落手里的瓜子壳,缓慢地说:

  “杜兄,你这辈子,活的乏味,这世上的乐子多了去了,你怎么甘心做个死心眼儿。”

  杜孝勤正襟危坐,时不时用腕袖擦擦额头的细汗,默不作声。

  芶西东使个眼神,叫来跑堂,问:

  “你们韩主事还没回来吗?今天打擂台这么大的事,他倒是走了。”

  跑堂躬着身,笑着回复:

  “韩主事一大早就走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回。

  这打擂台,咱们吉庆楼时不时就办,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芶西东抿了口桌上的茶,斜眼瞄了瞄杜孝勤,又对跑堂说:

  “去,把枫叶丹给爷叫来!”

  跑堂一愣,接过芶西东身后护卫递过来的一块大洋,有眼色的应了声。

  没一会儿,吉庆楼的值班管事笑吟吟过来。

  他个子不高,四十出头,身穿青蓝色印花长衫,棕色团纹马褂,躬着身对芶西东礼貌地说:

  “对不住您,叶老板只唱戏不见客,这不,让我传话,谢芶先生捧!”

  芶西东抿了口热茶没抬头。

  身后的护卫从腰间拔出一支短匕首,银光闪闪甚是冷冽,他猛得拉扯管事一只手,用力按在桌上,匕首直接穿透管事手背钉在桌上,鲜血瞬间喷出。

  管事反应了一秒,回过神,看到手背上的刀,喷涌的血,整个身体不停的颤抖,惊恐得连连哀嚎。

  杜孝勤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踉跄倒退两步,还是溅了一身血。

  他慌乱的擦抹身上的血迹,越擦越多。

  吉庆楼值班管事的惊惧哀嚎声,淹没在一阵阵,一波波震耳欲聋的叫好声中。

  芶西东满不在乎的擦掉溅在脸上的几道血迹,道:

  “杜兄不知,这枫叶丹可是东北顶红的角儿。

  今天韩主事没见着,枫叶丹无论如何是要见的,不能让杜兄败兴而归,显得芶某待客不周。”

  吉庆楼管事缓了过来。

  在吉庆楼做管事,自然是见过世面的。

  他喘着粗气慢慢收敛了情绪,竟自己将匕首拔了出来,颤抖着将匕首放在桌上,虚弱又毋庸置疑的重复:

  “叶老板规矩,只唱戏不见客!”

  跑堂连忙扶住管事因失血过多摇摇欲坠的身体。

  芶西东瞟了眼桌上的匕首,又斜眼瞧了瞧面无血色,周身颤栗的管事,冷笑道:

  “吉庆楼,果然人才济济。”

  吉庆楼几个护卫要冲进来,被管事制止。

  他一只手压住还在流血的另一只手,毫不怯懦斩钉截铁,道:

  “叶老板在吉庆楼,只唱戏,这是规矩!”

  芶西东身后的护卫将一张小女孩的照片甩在管事面前。

  芶西东抖着腿,嗑着瓜子,气定神闲道:

  “巧了,芶某就喜欢要别人说不可能的东西!张管事。”

  张管事拿起照片,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流血的手掌盖在了照片上,照片粘在掌心。

  跑堂扶着他,转身离开包厢。

  杜孝勤眼中布满血丝,他知道芶西东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没想到这么心狠手辣、有恃无恐!

  芶西东身后的护卫招呼伙计,将沾满血迹的桌子收拾干净。

  伙计利落的收拾,片刻已恢复如初。

  只有若隐若现的血腥味提醒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芶西东闭着眼睛抖着腿,声音平淡地对身后的护卫说:

  “下了山,胆子丢了?下次记得往心窝上捅。”

  护卫满脸的络腮胡看不清表情,含糊的回复句“是”。

  戏台上新戏开锣,台下阵阵叫好。

  桌上是新摆的热茶和小吃,花生、瓜子、开心果、糖炒栗子、榛子酥。

  芶西东缓缓睁开眼睛,抿了口浓茶,抛了个花生米,张嘴没接住。

  又抓了把瓜子,抖着腿,嗑着瓜子,对杜孝勤说:

  “杜兄,我听说杜家二哥当年独闯山匪窝,徒手杀死两个山匪救了你,杜家也是有血性呀!”

  杜孝勤佝肩偻背坐着,双手交叉,低着头,没吱声。

  又是一阵叫好声后,枫叶丹身着虞姬戏服带妆走进包厢。

  此人清冷,热闹和喧嚣在他进来后莫名降了音量,温度也冷了许多。

  芶西东像是早已料到他会来,站起身亲自给枫叶丹挪了挪椅子。

  枫叶丹没坐,转身要走。

  芶西东护卫拦住他,芶西东又倒了热茶,推给枫叶丹,道:

  “叶老板,急什么?难不成,虞姬想大王?”

  枫叶丹悦耳的男声极不耐烦,道:

  “听说,你要见我,既然见着,我便走了!”

  真是惜字如金,谁都看得出,他一个字不想和芶西东多说,转身又要走。

  芶西东的护卫纹丝未动,拦在枫叶丹前面。

  芶西东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脸,假意客气:

  “叶老板,您请坐。有要事相告!”

  枫叶丹站着没动,一刻不想停留。

  芶西东叹口气,故意大声说:

  “您不听我说,我只有找邱常君,毕竟这吉庆楼除了您,就只有他这个魁首能撑撑场面。”

  枫叶丹卓尔不群、不染世俗的性格圈里人尽皆知。

  传闻有人学他的戏,在天桥下卖艺,枫叶丹的戏迷知道,声称要用棍子打死那个卖艺的孩子。

  枫叶丹不仅救下了孩子,还带回家调教。

  更放出话,技艺传承从不是敝帚自珍,无论是谁,如有能耐悟出新的技艺珍馐,不必拘泥师徒名分,皆可传授于有心之人。

  技艺代代相传,戏曲长盛不衰。

  怎料,这话引起轩然大波,同行痛批他离经叛道、没了师门规矩、数典忘祖。

  枫叶丹一向惜才,知道芶西东不死心,竟还惦记邱常君,忍耐着坐下。

  芶西东将哈尔滨商会的邀请函交给枫叶丹,强调是吴永立邀请。

  枫叶丹盯着邀请函,看不出情绪。

  片刻,伸手接下邀请函,一秒不想多留,转身离开包厢。

  枫叶丹离开包厢,芶西东饶有兴味的看着满脸惶恐的杜孝勤,大获全胜得有些沾沾自喜,道:

  “杜兄,我们也转了一天,该见的你也见了,我入股杜家船厂的事,不想再拖。

  成衣店和酒楼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入股,解你燃眉之急。”

  杜孝勤觉得身体轻飘飘,耳朵嗡嗡地响,不知芶西东说什么,晕倒在地。

  

继续阅读:第十二章 杜文阅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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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安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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