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他突然离去,赶紧喊道:“虎仙,虎仙!”突然睁开眼睛,猛地坐了起来,只见自己仍然躺在洞中,原来是黄粱一梦。
这梦中奇事真真叫人胆战心惊又有些哭笑不得,我掏出半湿的帕子擦了擦汗,睡在一旁的朱琦被我的喊声叫醒,问我何事,我道:“哎呀,你可不知,我刚才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一只虎精将我们救出了这坑洞。”
“虎精?竟有这么奇怪的事情?”
“唉,不过是一场惊梦罢了。我看洞口那边隐约有些蒙蒙亮,估计咱们已经困了一夜,你再躺会儿,我去看看可有人来。”我起身摸着洞墙向外张望,只见这洞其实并不很深,从洞口到洞底约摸也就两人高,但凡有个支撑或者拉扯之物借力都能攀上去。正望着,突然发现这墙上还真有一根青麻粗藤从洞口悬下。我大喜过望,忙惊道:“哎呀,这下有救啦,朱琦你看,这真的有根青麻粗藤。我们可以出去啦!”
朱琦见我惊喜,忙问:“有根粗藤?你顺着粗藤可以爬上去么?”
“可以可以啊,我昨晚就是顺着这藤蔓爬上去的。”
“什么什么?你昨晚就爬上去了?”
“啊?”我突然意识到还未对朱琦详叙昨晚的怪梦,这么一说她肯定会误会,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昨晚我在梦里是这样爬上去的,咳,别多说了,来,我带你出去。”
我将朱琦拉起,她因脚伤不能动,我只能将她背在身后,拉着藤蔓向上攀,负载一人虽有些吃力,但好歹是带着她爬了出来,总算得救了。
出来之后我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只见四周全是潮湿的绿植和污泥,朱琦道:“我记得昨晚咱们从马车上摔下来没走多远就掉入洞中,怎么这会儿出来不见马车呢?”
“那马儿受了惊吓,自去找地方躲雨吃草去了,但应该不会走远,我们往回走,找找看。”
“我这脚还疼,怕是走不了了呢。”
“没事没事,我来背你。”此时天已大亮,基本能辨清方向,我背起朱琦,朝摔下马车的地方寻去。
路上我向她详叙了梦中的经历,她竟深信不疑道:“阿弥陀佛,如此看来这必是真的了,不然怎么会突然出现一根粗藤让我们出洞?必是虎精为了那第八十一道功德救你我一命呢。”
“你也太过天真,梦里之事岂能当真?那粗藤说不定原本就有人拴于洞口,只是昨夜太黑,你我没有发现罢了。”
正说着,我们找到了倾倒在林中的大车,马儿就在旁边。这下好了,我忙放下朱琦走过去检查一番。大车太过沉重,且翻到之后有些破损,我一人是无法将车抬起;马儿倒是没事,但无马鞍也无法骑跨。我对朱琦说:“大车和马都找到了,但是皆不能用,我俩恐还是得找到克勤他们才行。”
忽然林中传来呼喊声:“县君、李东阳大人!县君、李东阳大人!”朱琦一听,惊喜道:“哎呀,是何侍卫找我们来啦!哎……我们在这里,何侍卫!我们在这里!”朱琦连忙高呼,何冰骑着马很快就过来了,看我们狼狈之状,连忙下马跪拜:“属下寻了一夜,总算找到小姐和李先生了。”
原来,昨夜大雨,不仅我们的大车走散了,其他车马亦受了惊,谢迁和刘健的大车也跑散了。程敏政与何冰商量,雨势太大,眼下带着杨一清、陆文颂他们不便连夜找寻众人,只能等雨后先行赶往驿馆,天明后再前来寻我们。何冰害怕小姐有事,自己未尽护卫之职,把程敏政一行送往驿馆安顿之后,便一人一马连夜出来寻找朱琦和我。终于在天明之时找到了我们,眼下大车无用,朱琦又骑不了马,何冰连忙回到驿馆雇了两顶轿子前来接我们回驿馆。
抵达之后,我们发现谢迁和刘健的车马也到了驿馆。好在他们连车带人都无事,就是有些淋湿,已回房沐浴歇息去了。程敏政见到我与朱琦满身狼狈,调侃道:“哎呦,你们俩这一夜是跑哪里厮混去了,让我们何侍卫这一夜好找。东阳,县君小姐若是出了什么事,成国公还不扒了你的皮?”
“快别胡说了,朱琦脚受了伤,快让小满扶她进房休息。你们早早到了驿馆休整,哪里知道我们这一夜的经历。我眼下也不跟你多解释,快让李四带些人去林中把大车弄回来吧。我回房换衣服去了。”
到了客房用热水简单梳洗了一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已近晌午,程敏政上来喊我下楼用午膳。席间,大家纷纷落座,小满走过来说小姐受了凉,恐怕染了风寒,浑身难受,就不下来吃饭了,自拿了食盒挑了些清淡的菜送去房间享用。
我一听朱琦这就病下了,着实担心和自责。忙问驿承附近可有医馆大夫,赶紧请来给朱琦医治。驿丞道这里没有,想要看病需得再往西三十里到西山脚下的南辛庄才有。何冰一听道:“我这就快马赶往南辛庄请来大夫给小姐医治。”我道:“你寻了我们一夜未眠,这会儿先把饭吃了,再去不迟。”
“小姐病情要紧,我快去把大夫请来,回来再吃罢。”何冰话不多说转头便走了。
席间,我向众人详叙了与朱琦落入坑洞和梦遇虎精的经过,程敏政和众人皆一笑而过,说我与朱琦孤男寡女共度一夜,回头如何向成国公解释;且又编了那无根无由的妖怪故事,无非自诩为文曲星下凡,遇险竟连妖怪都要前来搭救。唯谢迁和刘健听了我的叙述,非但不加嘲笑,反而颇显惊讶之状,谢迁道:“奇了奇了,这昨夜风雨将我们一众吹散,我在大车里竟也是发生了一等奇事,这就说与你们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