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贼头目根本不管男子的乞求,仍然步步紧逼小姑娘,要扯她的衣衫。女孩吓得节节后退,声如雨下,直喊妈妈。我一看不好,一个健步冲出去,李四吓得大喊:“大少爷,大少爷,您不能过去啊!”随即与程敏政一起也跟着冲了出来。
“住手!大胆贼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抢劫,强辱民女,该当何罪!”我大喝一声。
那山贼头目被我的喝声惊住,抬眼看见我、程敏政和李四均手无寸铁出现在他们面前。不屑一顾讥笑道:“呦呵,买卖越来越好干了,还有自己送上门来的。看你们穿得不错,身上一定有钱,兄弟们,把他们给我扒咯!”
“是!”几个小贼正要冲向我们,程敏政掏出小火枪对准头目,大喝道:“站住,你们胆敢上前一步,我就不客气了!”
小贼们一点没把程敏政的话当真,仍然继续冲上来。危机时分,程敏政瞄准头目,开枪一击,头目左胸中弹,直接倒下,躺在地上犹如放了血的公鸡,不停地抽搐。
另一个头目看到自己人突然中枪倒下,不知怎么回事,恼羞成怒,大手一挥命令道:“兄弟们,给我上,宰了他们!”
所有山贼一冲而上,眼看就要到我和程敏政面前。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有二人从天而降,拔出刀剑替我们抵挡住山贼。顿时刀光剑影,一番大战。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我惊得不知所措。细观之下,那二人一个瘦高一个矮胖,瘦高之人武功极高,以一敌十,不过数招便叫贼人们纷纷倒地。矮胖之人也有些拳脚,二人配合,只用了半炷香的时间,便将那伙贼人全部打倒在地,投降求饶。程敏政与李四连忙给中年夫妇松绑,胖子也将姑娘搀扶起来,送到夫妇跟前,三人抱在一起痛哭。
我见局势已被控制,上前向那二人拱手施礼道:“多谢二位义士出手相助。敢问尊姓大名?”
“东阳少爷,你不认识俺了?俺是麻谷生啊。”胖子道。我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麻谷生是谁,他见我迟疑,又道:
“哎呀,真是贵人多忘事,俺家大姑子给李老爷做填房的时候,俺见过你哩。”
“噢,麻谷生啊,你是麻姨的侄子。是见过,是见过。”
胖子见我认出他来,喜笑颜开:“这是俺外甥袁安平。他是武当弟子,对付这些个小毛贼不在话下。”
袁安平向我抱手施礼:“晚辈拜见两位叔叔。”我打量他相貌不凡,身材挺拔,透着吕布之英气,面带潘安之俊俏,实乃人间少有的美男子。
“今日若不是你们舅甥二人出手相助,我和克勤恐怕将落入这伙贼人之手。只是你们二人怎会从天而降?”
麻谷生听到我的疑问,有些不好意思,笑道:“东阳少爷,这儿不是说话的地儿,俺们稍后再作解释。赶紧看看他们一家有没有受伤吧。”
那中年男子见我们走了过来,拱手施礼道:“多谢几位英雄出手相救,朱仪感激不尽。”
“朱仪?您是南京中军都督府的成国公朱仪?”我和程敏政大惊,赶紧下拜:“微臣翰林院编修李东阳、程敏政拜见成国公。”麻谷生和袁安平见我们下跪,也跟着跪了下来。
“快请起,快请起。你们都是我一家的救命恩人。”
成国公今日携家眷从凤阳前往南京,顺道采石矶游玩。谁知这里埋伏了山贼打劫钱财。随行的侍从和家丁与他们苦斗许久,却因寡不敌众,伤的伤,跑的跑。他们擒住成国公夫妇,将随身所带细软尽皆抢去,看到女儿琦县君美貌,欲强侮辱。幸得我们正义相助,逢凶化吉。
成国公追回钱财物什,稍作休整道:“这帮山贼如此胆大妄为,实在可恨。请二位英雄速速通知和县衙门,派人将他们收监。”他取了些钱财散与几位受伤的侍从和家丁,对他们道:“伤势较重者留在此地就医,伤好后自行回府。无大碍者随我们回县城。”
衙门的人很快就到了,将所有山贼押回大牢。在县衙录完口供,我们雇了辆马车将成国公一行送回官驿。麻谷生和袁安平也随我们一起回来了。
晚饭间,麻谷生对我道:“俺从小家里穷,没读过什么书。在乡下种了几年地,收成是一年不如一年,苛捐杂税又重,仗着身上有些功夫,便想出去闯闯。这不,安平刚从武当学艺回来,俺想带着他去京城谋份差事。本来打算先去李府拜见大姑,可巧你们来了茶陵。俺们就悄悄跟着你们一起上路哩。”
“我说怎么之前总感觉被人盯了梢似的,敢情就是你们俩暗中跟着我们。谷生,你说你也是,何不与我直说?”我责怪道。
“俺们乡下人没见过世面,你和程大人那是京城的大官,要不是见你们遇险,俺们还不敢露脸哩。”
李四听了之后扑哧一声笑了,程敏政假装咳了咳道:“麻胖子,我这钱袋也是你们捣的鬼吧?”
“不不不,俺们可不敢捣鬼。那天你们一下船就被那贼盯上了,一伸手抹了钱袋,我和袁安平将那贼捉住好一顿打,然后把钱袋放在庙里,完玉归枣。”
“那叫‘完璧归赵’!”李四纠正道。
“对对对,完璧归赵。俺没读过书,让两位大人见笑了。”麻胖子不好意思。
我知这麻胖子虽是个粗人,却也是朴实得很,眼下又有救命之恩,既然有求与我,不如替他圆了心愿,还他这个人情。我又望了望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袁安平,他羞涩、安静、稳重,十分帅气。
“安平年岁几何?”程敏政问。
袁安平知道是在问他,但一时没明白过来在问啥。麻胖子在旁边道:“哎呀,就是问你多大了!”
“哦哦,刚满十六。”袁安平一张白净的脸微微泛红。
我笑笑道:“真是英雄出少年,你武功不错,长得又俊俏,到了京城必有大材。”
“我自幼在武当山学武,除了会打没啥本事,还望以后李叔、程大人多多照顾。”袁安平拱手道。
“东阳,你看这孩子唇红齿白,说他是个练家子谁能信?”程敏政道。
“程大人,安平无知,想看看您今天使的暗器。”
我和程敏政哈哈大笑起来,程敏政掏出小火枪:“你看,这就是我的‘暗器’。”
袁安平拿起枪仔细观察,道:“我在武当山也曾见过金钱镖、飞刀、梅花针等暗器,可这个暗器却生得十分奇怪,从未见过。程大人,这暗器叫个啥?我见您往那贼胸口一指,他便倒下了,厉害得紧。”
“哈哈,这叫火枪,是西洋玩意儿,是一位番商朋友送我防身的。这里面有钢珠,砰的一下就能把人打伤。”
“真是个好宝贝。”
“谷生、安平,你们就与我们一起回京吧。克勤,我们明日启程前往南京。今晚我去向成国公告辞。”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