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谢迁的故事,程敏政表情夸张,竖起大拇指假意惊叹道:“不愧是状元郎啊,编故事的水平果然了得。东阳,我觉得于乔比你会编啊。”我自然知道他是不信的,可我这会儿也说不出真假了。谢迁道:“这一夜神奇,我自知该是假的,本以为跟东阳一样,也是庄周梦蝶,怎奈从大车下来之后,身上居然发现了这个,你们看。”他说着居然从腰间抽出一株燕雀草拿与大家看,“这燕雀草乃南诏独有,京师地界怎么会有此类植物?”大家纷纷拿过燕雀草查看,果然不假。程敏政一把拿过那绿植,仔细查看了一番,仍然不信,道:“许是你从家里带来的?”
“我家可没这东西,就算是有,我带它出来作甚?”谢迁解释道。杨一清也拿过那燕雀草仔细端详起来,道:“这可真是奇了!我从未见过此物,难不成状元郎果真中了什么缩地之法,穿越去了羁縻州?”他将那株燕雀草递给旁边的刘健,问道:“东阳遇险被虎精所救,状元郎巧破昆仑奴之戏法。哎,那‘木头哥哥’昨夜又是发生了什么?快说与大家细听。”
刘健一直未言语,只是低着头,喃喃低语:“怪哉怪哉……”似在思揣着什么。听见杨一清问他,道:“我这奇事说出来别说大家不信,现在倒是连我自己都不敢信了。”
“什么奇事?”大家齐声问道。
“来来来,你们往门口看啊,一会儿李四就带着大车回来了。他会拿着马鞭对东阳说:‘大少爷,大车损坏严重,已经赶到后院请人修理。我先去吃饭了。’东阳会朝他点点头,示意他下去。”
果然刘健的话音刚落,就看见李四扛着马鞭进来,对我喊道:“大少爷!大少爷,大车损坏严重,已经赶到后院请人修理了。那,我先去吃饭了啊。”
我吃了一惊,真如刘健所言不差,赶紧挥挥手让他下去。
“‘木头哥哥’怎么知道李四这时候回来?”杨一清惊叹道。
“我不仅知道李四回来,我还知道再等半刻钟,何侍卫就会带着大夫回来。那大夫被丫鬟带去房间给县君看病。何侍卫一夜未眠,到现在水米未进,于是大家赶紧招呼他来席间坐下用些饭食。他会放下佩刀,淡淡地道:‘属下不累。’。”
这时大家对刘健的话已经由惊讶渐渐转变为一种恐惧,我们知他应该不会在此刻信口雌黄,但是他预知未来的描述不由地令众人汗毛倒竖,有种说不出的害怕。
半刻之后,果然哒哒的马蹄声传来。何冰成功地接来了大夫,进门便喊小满快领着大夫前去给朱琦瞧病。目送他们上楼后,何冰耽眼一瞧,程敏政、谢迁、杨一清、陆文颂和我都直勾勾地望着他,把他吓了一跳,忙问:“各位大人,这是怎么了?”刘健看着大伙儿诧异的表情,赶紧招呼何冰:“啊,何侍卫,不用管他们。你劳碌了一夜,赶紧坐下用些饭食。”何冰不明白大伙为什么直望着他,只得放下佩刀,淡淡回刘健道:“多谢刘大人,属下不累。”
所有人都被刘健未卜先知的话吓着了。我忙问他:“希贤,你这不是开玩笑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就说大家肯定是不信的。实不相瞒,刚才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我都已经历过一遍了。”刘建尽力解释道。大家都惊呆了。
“你已经历过一遍?什么意思?快快说清楚。”程敏政不解地问道。
刘健站起身,捋了捋思绪,向我们道来他的经历。
昨晚突降大雨,大家都各自上了大车避雨。我、朱琦还有谢迁的车马因受了惊,四下跑散了。何冰连忙帮助其他人都上了马车安顿好,告诉众人雨势太大,让大家都呆在车里勿动,回头让小满和李四把干粮拿来分给众人,只等雨停再上路前往驿馆。说罢便跨马冒雨前去寻我和朱琦。果然待雨势减弱,小满和李四给大家送来一摞烙饼。
刘健继续道:“吃完烙饼,我看雨还未停,便歪在车里睡着了,等醒来之后发现大车已然停在驿馆门口了。我还嗔怪自己,睡得太憨马车直走了一夜居然未察觉。这时,文颂喊我下车,大家都住进了驿馆。”
“你说的这些我们已然知晓,何怪之有?”程敏政问道。
“大夫说县君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今夜好好休息发发汗也就好了。于是大家明日一早便启程前往慧聚寺。因咱们人多,那寺众说近日前来参加比赛的香客太多,早已住满。我们便只能在南辛庄租了院子临时落脚。也是因宗纯法师高名远播,自他来慧聚寺传法的日子里,远近的僧人弟子纷纷前来受教。游客一多,也使得整个南辛庄都繁荣起来。那百花楼的掌柜眼见商机如是,便也使出投机盈利的手段,请了一群扶桑歌舞艺伎驻在店中镇场,吸引往来游人前去享受。克勤最爱这些,当他得知百花楼有海外歌姬,不惜花重金约了几位歌伎来包厢助兴。当夜大家把酒言欢,酣畅淋漓,直醉了一夜。我自想着好睡一夜,明日前去寺里拜会宗纯,谁料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居然又在驿站门口的大车里。文颂第二次喊我下车,我吓得不轻,莫不成中了什么道术,竟然时光逆转了。直到东阳、于乔分别道出昨夜奇事,我才知晓看来不止我一人,想必我们仨都中了什么邪门道术了。”
刘健说道这里,所有人都沉默了。直至今日,我也依然无法理解这三段故事的缘由,就好像冥冥之中上天开启了对我们三人命运的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