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婴试着动了动,但是越到他身上的那些丝线就缩得越紧。也是在这时他才发现,缠在他身上这些细如丝网的东西粘乎乎的,居然真的就像蜘蛛吐出来的网一样。
“你别乱动。”
看见他在挣扎,苍穹冷冷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这些到底是什么?”符婴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些虚弱,方才在幻境里面挣扎了太久,话说出来的时候他自己都惊了一跳,喑哑得就好像喉咙里面长了毛一样。
符婴本来是想清清嗓子,但是没想到一咳就呛出来几口血,激得那些东西越加活跃。
苍穹看到他吐血眉头一皱,低声命令道:“你安分待着。”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也在下方回他方才的问题:“那些蛊虫吐出来的丝。”
食尸鬼?
符婴想起那些恶心巴拉的玩意儿,再看看自己这满身的狼狈,越看觉得越反胃。可是看着看着他却觉得奇怪,他身上长着这些细丝总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
猛然一惊,符婴愕然,这不是他刚刚以为是做梦梦到的东西,在黄泉鬼街的时候,那声笛音一响,从地里面爬出来的东西不是就是现在身上缠着他的这些吗?
难道刚刚他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做梦?那个名叫“谢悯”的恶鬼也是真实的存在,他的记忆或者是说他的身体里面被抽走了什么东西?所以他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符婴心头一时间涌上许多想法,但是他在想什么苍穹显然是不知道的,这些细丝难缠得紧,他现在正在想法子把符婴弄下来。
最后几经周转,符婴终于脱困。
两个人稳稳当当的落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方才被那东西藏了许久的缘故,符婴觉得自己现在浑身都没有力气,脑子也是乱的。他看到的那些过往不停的与他原本有的记忆交织,冲击着他,他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看到他脸色的难看,又想起刚刚他吐血的事情,苍穹以为他是受了什么伤,手搭上他的后背本来是想测测他的内伤情况。符婴却猛然向后一缩,仿佛是被针扎了一样,抬头瞪着苍穹,里面射出的目光那样戒备,沾染着他从未在他眼睛里面看到过的阴鸷。
被符婴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苍穹也是一愣。但是那目光只是一闪而过,符婴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异常的举动,他看着有点震惊的苍穹,心里面也是很震惊自己身体刚才那种本能的抗拒。但是在表面上,符婴还是勉强笑笑:“我没事,只是脑子有点乱。”
他这说的也是实话,现在他的脑子里面就乱得像一团麻,他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就像是心里面住了一个恶鬼。那些错乱的记忆,明明是该他的记忆,可是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现在被那个恶鬼强制唤醒,与他原有的记忆交织缠绕。他看着苍穹,明明觉得他可以信任面前的这个人,他应该把事情告诉他,这个人这么厉害,一定可以帮他解决很多的困惑。可是心里面却本能的抗拒,觉得自己把这些事情说出来就像一个疯子一样,偌大的天地之间好像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罢了,他遇到的这些事情本来就光怪陆离,在他把一切都搞清楚之前还是谁都不要告诉。
苍穹眼睛里面浮现的那么震惊很快散去,他也收回了停在半空中的手,符婴眼睛里面有刻意隐藏的挣扎躲避,他看得分明。虽然符婴不愿意说,可是他知道在他找到他之前,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
何况,这里面的情况本来就不对劲。
“在找到殿下之前,本君在这里发现了点蹊跷。”苍穹道。
符婴看向他,苍穹道:“殿下和我来。”
苍穹说完之后带着符婴,两个人又回到了刚才掉下来的地方。遍地都是死了一地的蛊虫,很显然都是被苍穹杀掉的,苍穹是把这些东西都处理掉之后,才能够脱身去找他。
他刚刚也是不知道被哪股力量打中,直接就被卷入了这些蛊虫的老巢。
可是很快,符婴就知道了打中他这种力量来自何处。只见方才那一无所有的锁链中央,现在却佝偻着一个人影,他的下半身完全被镶嵌在石头里面,头发已经非常长,将他的脸完全地遮盖住。
符婴奇怪的看了一眼苍穹。
这里刚刚分明是没有人的,他绝对没有记错,现在怎么可能会凭空出现这样一个人。
苍穹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自己过去看,既然苍穹这样说了那显然是没有什么危险性。符婴过去之后也才发现,这人的全身都被灵缚钉着,看上面流转的气息,应该是苍穹做的。苍穹方才同那些恶蛊缠斗的时候,最终是揪出了这背后作乱的人。
听到脚步声靠近,那人传来低低的一声笑,声音听起来嘶哑难听。
符婴明明没有听到过,可偏偏却又觉得似曾相识。越朝着那个人靠近,他心口翻滚的洪流就越甚,仿佛是有一股怒气杀意要掀开盖子冲出来。
这种感觉莫名其妙!
他忽然怯生生地止住了步子,那人却猛然抬头,等到他看清那张脸的时候仿佛是有一道雷直接就劈在他的天灵盖上面,让惊得后退了一步。
并不是说那张脸有多恐怖,相反那张脸还挺好看的,那人眸子漆黑,看着他的时候眉头上挑,像是和他打招呼一样。
血,可是符婴感觉自己的眼睛里面看到的都是血。
罗浮山,鬼街——在他那些错乱的记忆里面,他清楚地记得面前这个人的脸,狠厉杀伐,身后跟着成千上万的恶鬼,仿佛是把他们当作蝼蚁一般碾碎!
“郁垒!”符婴惊呼出声,他对于面前这个人的印象完全是来自于他在幻境里面看到的那些错乱的记忆,那些都不知道是不是属于他的记忆,可是等到看到这张脸之后身体里面翻滚的仇恨因子让他近乎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
郁垒低低一笑:“符九殿下,好久不见。”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那双眼睛就像有钩子一样抓在他身上,符婴觉得头皮发麻。他清楚地知道在他仅存的记忆里面,这完全没有面前这个人的痕迹的。可是心里面又有个声音告诉他,这是他仇恨至死的死敌,他现在就应该过去一刀捅了他。
两种声音撕扯着他,再加之郁垒阴侧侧的和他打招呼,符婴觉得难受至极被迫弯下身子捂着胸口。
“怎么了?”苍穹扶住符婴,符婴觉得痛苦难受低咒道:“你带我看他干什么!”
苍穹垂眸,他也是有点后悔。他原本只是知道是郁垒在背后设计,为了弄清楚他的目的所以才带符婴过来,却没有想到符婴这么大反应。
“本君也不知他为何被囚在这牢笼里,只是方才觉得既然瀛洲岛是他在背后设计的话,便也带着你来见上一见。”苍穹道。
符婴摆了摆手,似乎也缓过来了不少。
“东方鬼帝郁垒,如若本君没有记错的话,当年你叛出九幽之后就没有了踪迹,如今怎么会被囚在这里?”苍穹凝眉,语气听起来不大友善。
郁垒眼睛里面流转着不怀好意的色彩,听到苍穹的话之后,他嘴角挂上一抹冷笑,不屑道:“你是神族的,本座不同你说。”
听他这话的意思是对神族有很大的怨恨?
苍穹在心里面思索了这个想法,九幽发生叛乱的时候他已经在无上梵世了,所以那些事情他其实知道的不多。只是听说当时,冥府五方鬼帝暴乱,神族不得已出兵镇压。但是这自然是在神族史书上的说法,他身居此职,也深知其中的门道。在六界之中,重黎最畏惧的就是九幽的力量,毕竟当年冥河老祖的传说摆在那里。所以重黎一直以来都想铲除鬼族,所以细细想想,冥府暴乱,神族镇压,这怕也只是一套说辞。
想到这个他又看了一眼符婴,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场清洗黄泉的天雷似乎是和这些是差不多同时发生。想到符婴的身世,这中间只怕是还有其他的关联。
“苍穹圣主,你坐井观天太久了,只以为这世上的门道都像你想的那样。表面上你风光无限,其实说白了还不就是重黎的一条狗。”郁垒讽刺挖苦。
符婴一愣,原来郁垒是知道苍穹的身份的,而且听他说这话的口气,对于神族怨恨的源头似乎还是由于他父帝,这中间又是有什么瓜葛?
不过苍穹的隐忍力也是极好,听了郁垒这样的话之后他的神色没有半点改变,甚至是不紧不慢的回道:“如果本君猜的没错的话,当年九幽之事那个唐天族交易,出卖泰山府君引得崆峒山围剿的人就是你吧。”
郁垒一愣,而后不甘示弱的回道:“不错。”
“而且,你落得现在这个下场想必也只是因为重黎。”苍穹眼皮也不抬。
符婴一愣,然后目光看向郁垒。
果然见到郁垒听了符婴的话之后目露凶光,眼睛里面早就被恨意聚满,只见他大骂道:“神族都是一些假仁假义的东西。”
利用他对付九幽,对付完之后便过河拆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