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一般是老师们的集中假期。对学生而言,不同阶段的学生有不同的任务。我们已经毕业了,再也不需要暑假作业和补习功课,在考试成绩和结果没有出来之前,如果可以视成绩如云烟的话,我们暂时就是完全的自由人。
梅城历史上,出过一个中国的商业圣人,这里交通发达,冶铁业和农耕技术成熟。秦始皇置天下36郡的时候,梅城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一千多年前的汉朝,梅城就是全国的“六大商业都会”之一,可是在梅城,已经完全看不见多少千年以前的商业遗迹。几百年前的梅城商业中心,在菜市街和河街沿玉河岸边一带区域。解放前,特别是日军打下省城后的整个抗战时期,国民政府的省级机关曾经南迁梅城,就快速形成了南北以长春街为中心,东西以小西关为中心的商业繁荣区。解放以后,人民路成为城市的新商业枢纽,南部形成了以5层楼为标志的商业区,北部形成以梅城商场为标志的商业区。
孙梅城的家准确说就在小西关,他家世代做生意,不同的是解放前自己做,解放后给公家做,改革开放后就公私兼顾。孙梅城的老爸原是一家木器加工厂的厂长,那时已经退休在家。我们去他家玩的时候,他家的客厅沙发上,经常是我们坐一溜,老头儿爱给我们讲述关于梅城城市的历史,或者商业发展的轨迹。这些知识多了解一些没有坏处。
当然暑假快过完,我们都已经知道自己,没有希望升学深造的结果了。有一次,我和周庆、李栋、孙梅城四个就说到了上面的话题。老头就给我们讲解了梅城的几度繁荣史,言下之意是,人生多歧路,做生意挣钱,才是不二法门。“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老头儿发表上一通演讲后,就怡然自得掌上把一个小茶壶,出门闲逛去了,剩下我们在那里继续神侃瞎聊。
李栋忽然插嘴说,刘大烟枪的家,就是住在梅城商场附近呀。
说到刘大烟枪,孙梅城还爆出一个上学时的秘密,刘大烟枪见孙梅城数学、英语科目有发展前景,曾经私下劝说孙梅城,你这傻小子,以后别给周庆、崔波涌、石久琴这几个多事的同学老搅合一起,同学之间是会互相影响的,政史地那些东西,好好背背都能赶上来,你可要把握住呀!
我们觉得,孙梅城的这个秘密没有意义,刘大烟枪的担忧也毫无必要。人,的确会互相影响,能否把握完全是自己的事情,而且我们从来没有也不愿意,干扰彼此的学习。
我想起来,刘大烟枪说过派出所的档案笔录。
我说,你们还不知道吧?就因为那时我们都在紧张地学习,我和刘大烟枪的谈话内容没有给你们透露,这肯定是怕干扰你们学习,不是吗?我现在给你们说说,在座的人人有份,刘大烟枪因为我们和李响的打架未遂,可能导致严重后果,已经清楚地在新华派出所,给咱们都做了笔录。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刘大烟枪自己说的。我很怀疑,此事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你们都和我一样,等于在派出所已经有了案底记录。你们怎么看那!
我其实很想再见到刘大烟枪,弄弄当时的具体情况。我总得找几个人陪着,所以撒谎是必要的。
周庆和李栋的态度非常好,他们主动提出,得去刘大烟枪家里,一定要当面问问清楚。我们打架的事?我们哪里有?未遂就是没有嘛!
毕业生回访老师,特别是到老师家里造访,一般都是感谢当年诲人不倦的师恩的。我们不是,我们其实是去找茬,似乎考不上大学,是学校造成的,而刘大烟枪是代表学校具体负责的,我们找也该找他要个说法。至于笔录之事,不过是个借口而已。所以,一没有感谢师恩的礼品,二也没有准备言谢的措辞。
孙梅城说,我们就这样空手去呀?
周庆和李栋说,我们不仅空手,还得在他家吃他一顿才最好。
孙梅城说,刘大烟枪就吸烟这个大爱好,我们应该买条烟。
周庆就不愿意,买什么烟呀,想买就买两盒吧,我们又没那么多钱。
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我是跟着刘大烟枪学会抽烟的。
我说,得买,不过,我们不能买贵的。啥烟最便宜,档次最低,我们就买什么!我们买烟不为送给老师,但是得让做老师的,抽上我们为他买的烟。刘大烟枪当年说过,吸他第二根烟的学生他还没有见过,今天我们要让他见见,让他吸第二根烟的学生,嘿嘿。
“群英会”香烟已经非常普遍,前几年烟摊上还有得卖的“白河桥”牌香烟已经很不好买了,所以我们只买到了比“白河桥”贵而比“群英会”便宜的“顺和”牌,勉强凑合,就这么着吧。周庆不抽烟,这么多年都不抽,还没有忘记专门买两个火机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