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这种人说话真的好费劲，我本来就烦，现在越来越烦，“我现在不想买了行吗？”
他压根儿看不出来我不耐烦，还锲而不舍的问：“为什么呀，刚刚都说好了的。我跟你说，我这鱼都是早上刚进的，新鲜着呢，不信你去别的地方打听打听，除了……”
我脑袋要炸，心里一堆烦心事，哪有心情听他这么罗里吧嗦？
快速想把钱包拿出来甩两百块钱让他闭嘴。
结果全身摸了一下。钱包没带。
我没好气，瞥他一眼：“我没带钱。你的鱼免费给我吃吗？”
“……”他及时闭嘴了，同样没好气瞅我一眼，“没带钱你不早说。下去吧。”
车子停在马路边，我从车上下来，举目四望，意识到一毛钱没有，可能要走路回去。
别墅那么远，以前走过一次，差点累死。
今天我是万万不想再走回去了。
看看小货车还没开走，我又走到驾驶室旁。“哎。”
那人低头，“干嘛？”
“跟你商量个事。”
“没空。”他说着就去挂挡，“我得赶着去市场摆摊，你别再耍我了。”
耍你？我还真没那个心情。
我轻笑一下，拉住他门把手：“你摆一天摊能赚多少钱？”
“嗯？”
“我包你一天怎么样？”
“啊？”他一脸震惊，看看我，又看看自己粗糙的大手。“你要包我？你是什么人？告诉你啊，我可是正经人，你别以为多跟你说两句话就怎么样了。我，我可没那么随便！”
这年头的男人，一个比一个滑稽。
我看着他：“知道你是正经人，我包你也不为别的，就是想让你当司机而已。就说干不干吧。”
“……我一天收入可不少。你确定全包？”
“确定。”
他把档退回空挡：“说话算话啊。那你上来。”
我走回幅驾驶，重新坐上去。
他把车开起来：“鱼不能缺水。我得先把它们送去市场放起来。你不赶时间吧？”
我摇头。
车子平稳往水产市场驶去。
到了市场，我坐在幅驾驶不动，他去卸货。
市场熙熙攘攘人声鼎沸。每个人，不管是摆摊的还是买东西的，个个脸上带笑，充满热情的互相说话。
看着他们，我更觉自己活的无聊孤寂。
卖鱼的这人很年轻，看样子不到三十，手长脚长，穿一件黑色体恤，卸货的时候就戴一个黑色围裙，把体恤袖子撸起来，露出结实的肩膀。
看了会人群，我把目光落到他身上，看他一趟一趟，一边跟别人说笑，一边往里搬东西。
他生活的可真开心。搬了十几分钟，笑容一点没落。
那黝黑的皮肤，白亮的牙齿，明媚的笑容，莫名让我联想到某电影里的傻根。
虽然气质不像，但这个阶层出来的人，好像都有些莫名的喜感的“傻”。
可能是顾及我这个“客户”，他很快把货卸完，跟周围人交代了一下帮他看着，然后他取了围裙回来了。
汗水混着鱼腥味，猝不及防扑了一鼻子。
我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看着他把体恤下摆卷起来抹了把脸。“没等急吧？”
我说没有。
他把车倒出去：“咱们去哪儿？”
我说了别墅地址。
他一愣：“去那做什么？”
“送我回家。”
“你家住那么高级的地方？”他打量我一眼，看我穿着一条素净的黑裙子，脚上还蹬着拖鞋，暗自下了定论。“哦，我知道了，你是在富人区做保姆是吧？”
我，“……”
“怪不得你天天来买鱼。哎，今天怎么不买？哦，没带钱。没关系的。我帮你拿两条，到家在给我钱也不迟。我这人大方，不会怕你赖账的。再说，你工作的地方那么高级，人家也不屑坑我这点钱，还省得你来回跑。”
说着，他把门推开就跳了下去：“还要昨天那种鱼吗？两条？等着啊，我杀鱼很快。不超过五分钟。”
看着他忙乱的模样，我真是几分无语：“不用了。我今天不想买鱼。”
他丝毫没有收到我拒绝的打击，呵呵笑着，大声又爽朗的推销。
“哎呀，没关系的，买什么菜不是买？鱼热量低又有营养，吃这个比吃其他东西好。我不会乱要你钱的，一大早刚开张，给你八折好了！你有赚我也有的赚，大家互相帮忙嘛！”
说着，也不征求我意见了，他直接去自己摊位捞了一条鱼出来，咔咔两下敲死，刺啦刺啦开始刮鱼鳞。
我把眼睛别开，思索自己为什么跟这么个人打起了交道。
如他所说，他杀鱼果然很快，不到五分钟就提着袋子上来了。
一脸热情把袋子递给我。我懒得接。
他直接探过来把袋子放到我脚底：“我这鱼进货渠道跟别人不一样，都是外地进的。一周去外地一次，进回来养在家里。别人的都没我的新鲜好吃。”
我没心情关心他的鱼是怎么进，怎么养，怎么新鲜的。
我把脑袋别开看着外面：“走吧。”
车子熟练的出去，熟练的上路，他也不开空调，车厢又闷又热，我把窗户打开。
他终于安静下来了，我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头，想象自己待会儿回去要面对怎样一幅场景。
不知道看了多久，车子离开了主干道，进入人迹罕至的外环。窗外的风一下大了起来。
我的脑袋还探在车窗上，风一大，帽子猝不及防被风吹开。
帽子落到方向盘上，他看我一眼，替我抓住递过来，结果一看，眼神又愣住了。
“你……”
我的后脑勺，缺了一块头发，还贴着纱布，估计吓到他了。
我把帽子抓过去戴上，把车窗摇上去：“摔了一跤。有什么大惊小怪。”
他讪讪把目光收回，又开始看着前方。
天气很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尤其半山腰，景色美的让人心旷神怡。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他把车开到了别墅门口。
我推门下去，让他在这等着，我去拿钱。
他不解：“你不是包我一天吗？这就到了？待会儿不出去了？”
我摇头：“等着就是了。有需要我会再叫你的。”
“哦。”他不知道怎么理解的我的话，听我说完，把手机拿出来。“那加个微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