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个死卖鱼的，他从头到尾就听不懂我说的话。
他就是不把手机拿出来，他就是站着不走。
互相盯着对方看了一阵，我把手机收起来：“看来你不想要钱。既然这样我就不给了。你走吧。现在就走。”
说完我马上转身，他却先一步过来挡在我前面：“哎！你不能走。你你你，你的伤口太吓人了。你必须去医院，要不然会出事的。”
伤在我自己身上，我自己心里有数。还用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吗？
我冷笑：“我出不出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们才认识多久？你管的也太宽了吧？”
“……”他没话说了。
我抬脚还是要走，结果又被他拦住：“我们确实不熟。我也确实管的有点宽，但是你今天必须去医院。听我的，别怕得罪主人，大不了这个人家你不做了。这种动不动打人的人家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不做了，保命要紧！”
我，“……”
“走走走，你别耽误了，再耽误下去真要出事，快走。”
不知道心里的怒气被他气的消下去不少还是我压根儿不想跟老太婆同归于尽。
就这么三言两语，我就顺从的跟卖鱼的又上了车。
别墅就在眼前，老太婆也就在玻璃里面，我远远看着她，就这么走了。
车子开始倒退，我看到老太婆追了出来。
一边追一边好像在破口大骂。
我冷笑，不知所谓的闭上了眼睛。
卖鱼的很识相，一路上都没废话。
直到很久以后，车子停下，他推我一下：“喂，你没事吧？醒醒，咱们到了。”
我睁开眼睛，眼前不是医院，而是一个街头诊所。
诊所不大不小，玻璃橱窗里放了好几排椅子，稀稀拉拉坐了几个在输液的人。
挺好。
我最近真是厌烦极了医院，来这种小地方换换口味挺好。
卖鱼的先下车，跑过来替我拉车门，伸手要扶我下去。
我没接他的手，自己跳了下去。
结果这一跳，头上刚凝固住的伤口哗哗啦啦又往下流血。
卖鱼的吓的瞪着眼睛：“你小心点！瞧瞧你瘦的，本来就没多少血，再流下去流干了。”
我被他扶进去，直接往大厅偏右的问诊台走。
结果刚走进去，坐着输液的人们哎呀一声都喊了起来。
“妈呀，怎么回事？这，这也太吓人了。”
“哎哟，怎么这么多血？这人怎么了？”
我扭头看她们，一扭头，却看见白色地板上一趟红色点点。
医生看我这么严重，立马站起来：“怎么回事？”
“头摔破了。”我说。
“快进去，坐下，让我看看。”
卖鱼的扶我进去，我坐下，医生扒我头发：“你这是摔的？摔哪儿了？头上还有陶瓷碎片？”
我，“……”
“原来也有伤口，线还没拆呢。”医生停下来，看了我一眼。“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哎呀你管她是不是跟人打架，给她看就好了。”卖鱼的催了医生一下。“能不能看？严重吗？不能看我们就去医院了。”
医生瞥瞥他，又瞥瞥我：“提前跟你们说好，得剃头啊。她这伤口复杂，不剃头没办法缝针。”
卖鱼的愣了，看我：“剃头啊？”
“剃。”我说。“干脆剃光。东一点西一点的，看起来像神经病。麻烦医生了。”
卖鱼的坐在对面，看着医生手法生疏的给我剃了个光头，消毒，缝针。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背上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终于好了。
“行了。缝好了。去那边趴下歇会儿，我叫人进来给你挂盐水。”
我听话，去小床上趴着，卖鱼的过来看了看我：“你还好吧？”
我很疼，也累，由衷的觉得累，闭着眼睛回答他：“还好。谢谢你了。”
“饿不饿？都中午了。我去给你买点饭？”
“不用。你自己吃吧。吃完该忙忙你的去。我没事了。”
耳边一阵窸窸窣窣，卖鱼的好像站起来走了。
医生的助手进来给我扎了针，我趴着很快睡着。
刚迷迷糊糊睡了一阵，有人在我肩膀上按了一下：“哎。醒醒。我买饭回来了。起来吃点。”
我睁开眼，卖鱼的跑的满身大汗，提了两个袋子又回来了。
我又把眼睛闭上：“你不用回去看摊？我说了我不饿。”
“不饿也多少起来吃点，受这么重的伤，不吃饭身体受不了。来吧，起来吃点。”
我不动。听他窸窸窣窣把袋子套进打包盒里：“锅包肉，快来。凉了就不好吃了。”
本来一点不觉得饿的，被他说了这么吸引人个名字，再闻这香喷喷的味道，我不争气的瞬间就饿了。
睁开眼睛看了看，肉做的金黄鲜嫩，搭配几颗葱花，看起来真是好看。
我只好坐起来，一只手接过碗：“钱等待会儿一起算给你。”
卖鱼的难得拘谨了一下：“嗨。没事的。你又跑不了。快吃。”
他给我买了锅包肉配米饭，自己则端了一碗清汤面条。
说完话就捧着碗刺溜刺溜吃起来，又大口又快，似乎很饿，又似乎很香，吃的脸都快埋进碗里了。
我忍不住问他：“你没吃早饭？”
他不说话，边吃边摇头。
“你是不是每天为了运货，都起来很早？”
他没说话，又店了点头。
“那你吃这个吃得饱吗？饭你不想吃，肉吃两块就好了。剩下的你一起吃了吧。”
我话说完，他碗里的面条也快吃完了。
他把碗端起来，整个刺啦刺啦扒进嘴里，喝干净最后一口汤。
“我没事。你吃你的。”
狼吞虎咽。
看他吃饭，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个词。
生平第一次看见人狼吞虎咽，对比叶廷阑的斯文秀气，看起来还挺有趣。
我叉了两块肉起来，把碗推给他：“不是跟你客气。我是真吃不完。你饭量也忒大了。我老……我主人家里几口人加起来没你一个人吃的多。”
他用手背抿了抿嘴，露出大白牙笑了一下：“有钱人不出力，吃的当然不多……你真吃不完那我吃了？”
“吃吧。”
他看看我没食欲的样子，也不犹豫了，把碗端起来，哗啦呼啦往嘴里扒饭，一边扒跟我聊天。
“我叫陈冲，你叫什么名字？”
我悠悠把肉咬在嘴里：“巧了。本家。我叫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