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廷阑梗着脖子站着，我帮他刷了牙漱了口，预备伺候他重新回去躺着。
不想他还挺爱干净。
“不帮我洗个澡吗？就这么睡？你也不打算洗澡？”
我愣了一下，“没带衣服。”
“不知道去买吗？用这么个破借口搪塞我。老子要是住一个月院，你还打算一个月不给我换衣服？”
好吧。
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我只好妥协，看了看时间，“那我去买。你先洗了回去躺着。我回来再洗。”
他大爷一样抬了胳膊，等着我帮他脱了病号服。
时间还早，不到八点，我离开医院打车去附近的商场，帮叶廷阑买了两套衣服两套内衣，帮自己买了一套。
回去的时候叶廷阑正百无聊赖靠在床头打电话。
看我进去，一句就这样了匆匆说完，然后火速掐断。
我把袋子提着走到他面前。“两套衣服，一套黑一套白，你要不要看看？”
“嗯。”他面无表情哼了一声。
我把衣服拿出来抖给他看，他眉毛一皱。“谁要看这个了？我看你的。”
我，“……”
把自己的裙子拿出来给他看。“都看了我好几年了，你还没看够？”
我给自己买的是一条小众品牌黑色长袖连衣裙。没什么特殊设计，中规中矩。
叶廷阑看了一眼，“你一个女的整天非黑即白。腻不腻？”
“你腻我就腻，你不腻我也不腻。”
自己每天都是非黑即白的，还好意思说我？
衣服看了一眼，收回去，放到紫外线灯下消毒。
我过去问叶廷阑，“明天应该可以吃饭了吧。你想吃什么？白天我应该没资格待在这，晚上回来给你做饭吃。”
叶廷阑又皱眉，“谁说你没资格待在这儿了？老子又没赶你走。”
我想说不用你赶，有的是人喜欢替你做主。
但是我没说。毕竟明知道说出来又要吵架，大晚上的，何必给自己添堵？
“你不说算了。反正我也懒得准备。不说明天大不了叫外卖。”
紫外线烤灯叮一声跳了，叶廷阑在我转身之前说：“我要吃韩国烤肉。”
醉了。
这个死男人。
住个院还挺麻烦，
但是是我挖的坑，我也不好不跳，应了一声，去卫生间洗澡。
洗完澡出来，叶廷阑还是老样子靠在床头发呆。我去他眼前晃了晃。
“睡觉了。你赶紧躺下去。我关灯了。”
叶廷阑看着我：“你换好衣服了？”
“嗯。”
“老子还没换。”
“……”
他指的是内衣。
结婚好几年，亲热很多次，但是换这种东西，着实第一次。
然而也不能不换，我只好转身，去烤灯下面把衣服拿出来。
“自己来还是我来？”
叶廷阑懒洋洋的，“你觉得我自己能来？”
“那我把灯关了。”
“嘁。陈安心，有必要吗？老子跟你……”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赶紧打断：“行行行，我不关了。你赶紧起来换，换完了我还得给你洗衣服呢。”
他懒洋洋配合，我费了力气帮他换了，他指挥我：“手洗。”
“我知道。”我说。
你这种大爷还知道手洗跟机洗的差别？
衣服扔进洗衣机，内衣手洗，洗完了，我觉得自己快困死。
随手关了灯，抓了个毯子准备往沙发上躺，叶廷阑叫住我：“你去哪儿？”
“沙发。睡觉。”
“过来。那玩意儿那么小，你不怕半夜掉下去？”
我看看他身上的绷带：“没关系。我睡觉老实。”
“啧。废话多。让你过来你就过来，跟老子矫情个什么劲？”
好吧。
既然你诚心邀请我过去，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你睡这边，那边胳膊有伤，当心晚上睡着了我碰到你。”
叶廷阑扯扯嘴角，“不是说自己睡觉老实吗？”
“老实归老实。意外归意外。你要实在不在乎，我睡你身上都行。”
“……”
他难得被我噎了一下。不情不愿往右边挪了一点。
我坐上去，铺开自己毯子。
“怎么？被窝都不跟老子一起？”
我，“……”
扔了毯子，钻进他被窝：“这下行了吧？”
“行了。”他躺下去，把我胳膊拽过去放在自己颈窝里。“睡觉。”
两个人挨这么近，他又枕着我胳膊，为了避免碰到他，一晚上睡的很不踏实。
第二天早上，几乎天还没亮我就醒了。
为了避免跟封筱雨和老太婆正面交锋，我心虚的快速洗漱，准备离开医院避避风头。
不想刚洗漱完出来，叶廷阑醒了。
看我打扮一新，他拧着眉毛：“你要出去？”
我整理自己头发，“封筱雨跟你奶奶很快就要过来了。我们还是不要见面的好。让她们照顾你吧。我晚上再过来。”
叶廷阑没好气：“谁跟你说她们要过来了？”
我不解：“她们不过来吗？怎么可能。”
叶廷阑就差跳下来打我了，“老子说不过来就不过来。有什么不可能？想跑？过来！伺候老子上厕所。”
憋了一晚上，我当然不好拒绝他。
厕所上完，他懒洋洋站着照镜子，看着自己比年画都花的脸。“我都成这个鬼样子了你还忍心丢下我跑。陈安心，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我，“……你弄成这样又不是我推的。”
言外之意就是活该。
叶廷阑当然听出来了，他扭头瞪我：“你果然没良心。老子要不是……算了。给老子洗脸上药。看到这张鬼脸都烦。”
洗脸刷牙，扶着他走出去，护士和医生正好进来查房。
医生冲我们点点头，问叶廷阑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然后拿了仪器给他检测了几个东西。
一切正常，医生说：“外伤不影响进食，只是需要清淡有营养，所以前几天建议以流食为主。少抽烟不要喝酒，有什么问题及时按铃叫我。”
叶廷阑嗯了一声，护士过来给他输液。
针扎上，叶廷阑说：“消肿化瘀的药再拿一只过来给我。昨天那个不好用，换个牌子。别把我绝世容颜弄毁坏了。”
护士憋笑，“好的叶先生，请问还有什么其他需要吗？”
“没有了。今天没事不要打扰我。我需要休息，谁都不想见。”
护士只能应了，跟我说：“那待会儿换药的时候麻烦您叫我一声。其他时候我不会过来打扰的。”
叶廷阑把话接过去：“换药也不用你过来。她会换。出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