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人，竟连个小丫头都护不住！”
赵瑾第一次如此稳不住情绪，此刻那双翠瞳灰蒙，笼罩着无尽阴霾。
整个府里气压极低，让人喘不过来气儿。
“阿姒。”
匆匆赶来的赵瑾坐在床侧，看着双眸紧闭的女子。
小姑娘那张水灵灵的小脸苍白如纸，樱唇更是毫无血色。
脆弱的像一碰就碎的瓷娃娃，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
他甚至不敢出手触碰，心下意识被揪紧。
“薛五。”赵瑾声音冷的可怕，诡谲般的镇定让下面的人愈发惶恐，“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下毒之人！”
“属下明白！”
最神秘的廷尉狱十二史，被尽数遣了出去，势有掘地三尺也要挖出下毒人的架势。
一旁的叶雨见状，心下微吓。
没想到王爷对她家主子如此在乎。
但主子的计划不能有半分差错，念及此，她没有半分犹豫，径直跪在赵瑾身前。
“王爷，此毒与寻常的毒不同，无药可解。”
闻言，赵瑾目光似冷箭般落在叶雨身上，盯的她头都不敢抬。
“下毒之人阴狠之际，这毒……并不是药物，而是石棉。这是纺织常用的纤维，不可直接触碰，就算是能人巧匠，也必须戴上特制的防护。一旦不留心接触到石棉，轻则疼痛如万蚁吞噬，重则涌入心肺，无药可医。”
“那阿姒的情况？”
察觉情况有异，赵瑾拳头攥的死紧，惶恐渐渐涌上眼底。
他第一次失态，此刻近乎咆哮：“说！不容乐观是什么意思？”
“王爷……郡主中毒不是一日两日了，这毒在她体内潜伏了有三四天，而今已抵达心肺，恐怕无力回天了……”
说着，叶雨鼓起勇气抬头打量男人的神色，待看清后却是身形一震。
她见过杀伐果决的瑞王赵瑾，也见过外人所言游戏人间的四殿下。
却不想，眼前这男人竟会露出如此深情动容之色。
那眸里的懊悔和心疼，几乎让她说不出重话来。
可是想着林姒的叮嘱，叶雨终是狠下心，咬牙继续道：“王爷还是尽快给郡主准备后事吧！”
满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
不出半个时辰，林姒中毒垂死的消息不胫而走，传的满京内外沸沸扬扬。
太子府内，红拂一脸得意的站在赵璋身侧。
“还以为那女人有多命大，没想到都不用咱们出手就快死了。”
谁知，今日的赵璋却一反常态对她动了怒。
牙冠挤出一个字：“滚。”
红拂面上的笑意登时僵住了，还以为听错了：“眼下林姒这颗绊脚石除了，殿下又少了一个阻碍。往后杜府和瑞王府没了她，殿下还……”
倏地，男人一记眼刀直勾勾扫了过来，她吓得往后趔趄了几步。
“殿下不高兴吗？那女人死了，殿下该高兴才……”
她紧咬贝齿，眼前这个自己侍奉了十几年的男人，莫非也对林姒那贱人动了真情？
“滚，别让我说第二遍！”
赵璋黑着脸背过身，直至身后没了声音，他才有些恍惚落座。
眸色几变，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怎么会……怎么会就这么容易会死？
这件事来的太蹊跷，赵璋心里存了疑，最重要的是，他的心跳不知为何跳的极快。
不行，他要亲自去郡主府一探虚实！
他如坐针毡，再也坐不住，当即匆匆赶到郡主府，谁知刚到门前就被人拦住了。
只见面前的薛五摇摇头：“抱歉殿下，眼下府里正是特殊时候，您不能进。”
赵璋眼里透着狠意，透着一丝戾气。
不知是因为心头的疑惑，还是得知她重伤将死后的那抹心慌，今日，他一定要查清楚！
他眼神示意身后侍卫硬闯。
谁知，薛五却抬起剑鞘挡在门前：“殿下恕罪，王爷吩咐了，在找到凶手之前，莫说是您，就是今上来了，也不得入内。”
这意思是，所有出入郡主府的人都有嫌疑？
别说是太子，就连皇上太后和杜府都派了人，但都被挡在门外。
此时的郡主府已然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眼见吃了闭门羹，赵璋再不甘心也只能先离开，他并未直接回府，而是急匆匆去了宫中。
中宫内。
皇后侧躺在贵妃椅上，赵瑶和宁嫔坐在身侧，个个儿脸上堆着笑。
“没想到这贱人这么不经造，早知道她这么容易被弄死，还绕这么大个圈子做什么？”
“祸从口出，宁嫔既然已为宫妃，嘴上还是要有个把门的。”
皇后的目光落在宁嫔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眼神莫测。
既然林姒就快没了，那这个棋子，也不必再留了。
若这女人真顶着和已逝嘉嫔一样的脸生出皇子来，才消停的后宫，怕是要再起波澜。
“皇后娘娘放心，臣妾定守口如瓶。”
宁嫔还没察觉她的异样，举起三指发誓，余光却瞥见赵璋朝宫内走来。
她识眼色的起身退出殿外。
皇后也连忙起身正色道，“瑶瑶，你去盯着芙蓉宫。临门一脚了，可别叫战嫣再掀起什么风浪来。”
赵瑶走后，只见赵璋径直来到皇后跟前，眼底尽是阴鸷，开门见山问。
“是您动的手？”
皇后沉默片刻，旋即笑了：“你这是跟母后打什么哑谜呢？”
“儿臣在说什么，母后心里自然清楚。”
赵璋面上挂着不达眼底的笑。
皇后索性也不装了，冷嗤一声：“除掉那个贱人，对你，对我赵国的江山社稷都大为有利！难道你还真想日后真闹出皇子夺嫡，手足相残的事？”
看自己的儿子，她自是怎么看怎么欢喜。
可欢喜之余，还有几分鄙夷。
她最看不上赵璋的优柔寡断，长此以往，闹不好还真会闹出易储的戏码。
这些年，东宫那些幕僚做了没擦干净屁股的祸事，不都是她这个皇后摆平的？
林姒今日能搬倒辅国公，吃不准哪天，那把刀就悬在了他的头上。
她绝不能容忍儿子的太子之位，有一丁点的意外！
闻言，赵璋沉默良久，再度抬眼看向皇后时，神色古怪喜怒不辨。
“母后你可知，你的自以为是，坏了我的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