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个什么东西？”
沈娇娇看到蒙面出来的林姒，一时并未认出她的真容。
只隐约觉得身形有些熟悉。
“呦，又是个不知被多少人骑过的蹄子，敢跟我这么叫嚣？”
沈娇娇觑着来人，一身艳丽却不俗气的衣裙。
身上绣着大朵娇艳欲滴的牡丹，张扬肆意。
头发只随意的挽了一个松松的髻，凌散的几缕发丝垂在身侧，斜插一支金簪。
那露出一双眸略施粉黛，衬得整个人随意却不失典雅。
林姒却摇着扇子在她面前坐下，扇面抵在唇上一声低笑：“姑娘你，倒还真与我杏花楼后院养的狗有几分相似，这咬人的神态，啧啧。”
三言两句的轻蔑之言，让沈娇娇脸上挂不住，作势就要打。
扬起的手却被林姒轻易辍住，尴尬的停在半空。
杏妈妈本想上前，可见林姒处理的这么得心应手，便收了声退在一侧。
“你再敢看我，小心我叫人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有理不在声高，姑娘一大早来我杏花楼里嚣张跋扈，不是乱叫的狗，是什么？”
“你……”
吃林姒一人的瘪还不够，一个女表子也敢骑在她头上猖狂？
“我今儿个还就当狗了！”
沈娇娇一咬牙，抬手就要打，却被林姒稳稳的握住。
那手劲之大攥的她生疼，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姑娘好生面熟，哎呀，该不会是沈家那位郡主吧？”
说着，林姒一手将她甩开，故作惊讶的将声音拔高了几分。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周遭的视线。
不少人都盯着沈娇娇打量，那眼神盯的她浑身刺挠。
林姒早看出她是个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光会耍耍嘴皮子，没什么真功夫。
留着她一条贱命，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用上。
见沈娇娇面色涨红怔在原地，林姒勾唇，一把将她扯了过来，压低声音。
“沈姑娘此行，可是为了这京城中的另一位郡主？”
这蠢东西一句话就被糊住，当即皱眉看着她。
“你也知道她？”
“自然。”林姒娇媚一笑：“杏花楼的姑娘们没什么大本事，套话还是有一手的。昨夜她虽是被人救走，但姑娘想做的事，成了。”
“当真？”沈娇娇一惊，眉眼顿时露出喜色。
她倒还不算太蠢，将信将疑：“我怎么知道你没骗我？”
“那位可是郡主，准瑞王妃。姑娘只消去瑞王府告诉王爷，她已不是干净的身子，王爷自有定夺。”
眼看着沈娇娇眼里还带着几分猜疑，林姒又不紧不慢地下了一记猛药。
她脚尖一勾，翘着妖娆的二郎腿。
足尖的玉珠叮铃作响，声音愈发诱人。
“我们这烟柳之地的人，最懂男人心。谁能允许自己的女人在大婚之前就不干不净了呢？更何况，那位可是高高在上的王爷！”
沈娇娇被她左一句右一句，忽悠的深信不疑，这才收了架势。
她得意一笑，从腰间掏出沉甸甸的银袋子扔给林姒：“算你识相！若是被我知道你骗了我，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
林姒心中冷笑，等她有命从瑞王府出来再说吧！
不大会，沈娇娇扭着身子离开，杏花楼这才恢复了平静。
杏妈妈惊魂未定的抚着胸口：“贵人方才同她说了什么，怎么局势瞬间扭转了？”
林姒没作解释，将银袋子扔给她，声音倏地沉了下来。
“做好你分内之事。”
杏妈妈识趣的没有多问，恭恭敬敬的将人送出了门。
林姒走出杏花楼，叶雨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郡主，我一早就按照您的吩咐在京中放出了消息。还顺带到各大药铺商铺兜了一圈，还真发现些有用的消息。”
叶雨还没说完，就见林姒摇摇头，示意她隔墙有耳。
隔的不仅仅是皇后林宛月一行人，还有赵瑾。
她眉心微微蹙着，眸色沉沉聚着幽光。
冒牌小喜之死，那男人显然不准备给她的答复。
甭管他揣的什么心思，她都要自己去查！
再不能像贪腐案一样被动，到幕后‘真’凶落网，她都没被蒙在鼓里。
“你精通药理，顺着那佘子草查定能找出端倪，三天。咱们只有三天时间。”
林姒眯眯眸，唇瓣微抿起：“重阳宫宴隔日就是外邦朝拜，不知那位还会有什么动作，我们必须抢占先机。”
“奴婢明白。”
叶雨紧跟在林姒身侧，忽而想起了什么，面上多了几分迟疑。
林姒瞥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示意她有话直说。
只见叶雨咬咬唇：“奴婢在想……”
话到嘴边，她又不知该怎么问出口，说多了怕林姒觉得她杞人忧天。
林姒却像能猜透她的心一般，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在想杏花楼的事？”
叶雨点点头：“那鸨儿也倒戈的太快，奴婢担心她既然能咬出沈娇娇来，来日万一有人开了更高的价码，再背刺您。”
“她不会。”
林姒一副了然于胸的笃定神色，从袖中掏出一沓不薄的卖身契递给叶雨。
“看看这个。”
那卖身契上多为十三四的妙龄少女，签字画押处，无一例外都写着沈娇娇的名字。
再翻几张，叶雨盯着上面的名字微微一怔。
“这……”
卖身契的卖主名字里。
竟然还有已是宁嫔的林宛月，和当朝公主赵瑶！
若早有这种证据在手里，那林宛月怕是都熬不到去宁古塔，早被京兆尹抓走收监了。
可叶雨还是不明白，林姒为何这么轻易的信任一个鸨儿。
林姒知她多疑，悠悠解释道：“赵瑶和沈娇娇这表姐妹二人，都心属一人。”
“王爷又生性风流倜傥，处处留下不少感情债，凡是被她们知道的女子，少不了被发卖。”
可就算是哪个茶馆的小丫鬟，还是正经人家的妾室，那都是有卖身契的。
即便是奴籍被发卖给人牙子，大多会被商人官人买走。
若是送到杏花楼这种烟花之地，那只有一条路可走——
沦为卖艺卖身的风尘女子。
“沦落风尘，都是好的。”
林姒说及此事，话语平常，眼底却是多了几分嫉恶如仇。
她早领教过林宛月的坏，但每每看到几人做的这些事，还是不由咂舌。
人心，竟能阴暗到如此地步。
“若是有人被刻意点过，那就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