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川泽默默叹息，这孩子崩溃了，是谁的错？
叶敏妈当然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继续解释：“尹娟的心理可能是有点问题的，她觉得是柳老师害得她们母女二人反目成仇，而且她妈说那话，肯定是受到柳老师挑唆，再加上她根本不信她妈妈会那么轻易就放弃，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放弃自己了，所以她的恨意全加到柳老师身上。”
“他们分手后十多天吧，那次周末回家，尹娟发现妈妈不在家，冷清的屋子里什么吃的都没有，等了一个晚上也没等到妈妈回家，饿着肚子睡一夜，第二天白天找了一天也没找到，一口饭没吃就回了学校。”
“那晚，她在宿舍削平果吃，那把最爱的弹簧跳刀是她们去国外旅游时买的，不让带上飞机，辗转了一个多月才寄回来，看着手中的苹果，想着饿着肚子的自己，等着出去鬼混的母亲，越想越气，把苹果塞进叶敏的嘴里，说去找老师问些问题，叶敏就陪着去了。”
“后面你们都知道了，值班老师是不锁门的，推开门，柳老师背对着正在看着一幅画，而那副画正式尹娟妈妈最喜欢的一幅画，她立刻明白他们根本没分手，怒火使他失去理智，站到柳老师身后叫了一声，柳老师应该是仰脸看了她俩，总之是那把弹簧跳狠狠地划过了他的脖子。”
“血当时就滋出来，敏儿看见捂着脖子的柳老师瞪大眼睛想说什么，瞬间昏倒在地，尹娟跑出去在门口昏倒，究竟是不是昏倒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叶敏在屋里，尹娟在门口，她妈找我的时候，说死无对证，反正外面的是她家娟子，问我是要钱和房子，还是要说出那个谁也不知道的真相？”
“我迟疑了，真的，是我害了敏儿，也害柳老师那么多年死不瞑目，对的，死不瞑目，是他母亲上次来时说的，说知道真相了，自己也能去和儿子聊聊天了，我们也得到了惩罚，敏儿一直住院治疗，时好时坏，始终没能出来。”
“几年前，我们卖了尹娟家给的房子，是她爷爷奶奶的房产，虽然是小两室一厅，但在市中心这样的面积深受年轻人带孩子的家庭喜欢，所以很快卖。”
“这几年房价疯涨，卖的钱足够我们用了，为了等孩子康复，我们在这里买了两间门脸，睡觉在二楼，一楼做生意，结果孩子还没出院，等来了你们。”
“我们其实是巧合了，我只是觉得您笑的时候和叶敏有点像，十五年多了，我经常想起那晚，调回新野后，我的最大愿望就是了结那桩悬案，告慰柳老师。”
“是我们的错。”老叶开口了。
“您买这房子没办手续？”吉川泽很在意这个，市里的房产是尹娟爷爷奶奶经手卖了，这买房为何没有信息呢？
“我们用的是敏儿小姨的名字，我姨母家的闺女，一直未婚，反正以后也是要跟我们一起生活的，所以用了她的身份信息，主要是不想麻烦。”
好吧，真相大白了，就等着找到尹娟了，这个孩子的偏执害死了柳老师，害得叶敏一家四处颠簸，害得叶敏疯疯癫癫，这些账，是要算一算的，包括她那个以为钱能买天的母亲。
吉川泽看看叶敏妈，她已经收起悲伤，麻利的收拾起刚才客人留下的碗筷。
“大叔！叶敏在番禺是用什么名字入住的？我去看看她，顺便给您介绍好的专家，到时候可能会好的更快。”吉川泽起身告辞，但是他很想看看叶敏现在的样子。
叶敏妈张张嘴，但是没说话。
老叶倒是蹙眉片刻便说：“孩子在医院叫毛雨铃，跟她妈妈的姓。”
“好的，我们这就告辞了。”吉川泽谢过夫妻俩，推开门重新走进热浪滚滚的室外。
“那个~”叶敏妈又追出来。
“阿姨，还有什么事情吗？”吉川泽停脚，阳光刺的人睁不开眼。
“那个柳阿姨还好吗？上次她来，听说我们也不知道尹娟的下落，证实敏儿住院的消息后，她就有点神神叨叨的。”
“阿姨！柳奶奶她身体不好，已经去世了。”
说完，吉川泽转身就走。
他还是说出柳青已死的消息，他们听完可能会内疚很久，很久，这样做，才能对得起柳老师，这些人站在孩子立场想，不去告发也许是对的，怕孩子受到伤害，可以理解。
但是，完全知道内情后还拿着人家的钱，隐藏起来，这点无法原谅，即便是叶敏也受到惩罚，他还是想让这夫妻俩也活的沉重。
让他们每次去看女儿都会想起，因为他们的自私，柳老师的案子十五年来一直未破，柳老师的母亲这十几年一直在寻找当晚的真相，现在老母亲也离开人世，不知道她见到儿子时，会不会说自己没有帮他找到凶手而难过？
小麦和巫芸见叶敏妈落寞地站在阳光下，汗水和泪水完全迷了眼，觉得不忍心，又见头儿已经走远，只好叹息着追上。
“吉队！柳青已死的事情您之前不说，为什么刚才又说了？我看她很难过。”小麦追上吉川泽后立即提问。
“我就是要他们难过啊！只要有点良心就会难过，否则这时候还要怎么治他们的罪？”吉川泽很生气。
“抓起来蹲一年半载的。”巫芸冷冰冰地来了一句。
“回去报上再说吧，走走，回去看看柳如是的伤如何了？”
汽车一直在干晒，拉开车门的瞬间，热浪差点让人窒息。
三人都往后跳了两步，等散散热气再进去。
吉川泽蹲在车的阴影中，脑子里飞速闪过那个晚上，他看见柳老师仰面朝上，死不瞑目的场景。
还有那副灰簇簇的画，为何跟柳如是画室里的那几幅画风格如此相近？
巫芸抹抹脸上的汗，上去给车子打着火，开了空调吹吹，否则一时半会儿根本坐不进去。
很快车内温度降下了，小麦见吉川泽还是一副呆呆的样子，拉着他上车：“吉队！想啥呢？”
“我在想那晚的情况，我跟同学赶到的时候，尹娟是靠在门口昏迷着，叶敏在屋内，我和老杜想过很多次凶手行凶后是躲在了屋内，等大家乱七八糟跑进去又跑出来的时候趁机逃走，谁能想到是尹娟？”
“如果叶敏妈妈说的不假，那尹娟就太可怕了，当年她也是我们同学中为数不多漂亮又不做作的女生，人缘也一直很好，性格开朗喜爱运动，是校长跑健将，当年跑步，我们都是手下败将。”
“这样一个阳光的女孩，居然心底那么灰暗，太可怕了。”
巫芸人狠话不多：“她妈才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