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川泽似乎猜到了什么，不过他期待自己的推测都是错的，便点点头，鼓励叶敏妈勇敢说出来。
“当年你们都还小，我家叶敏上学早，比大家都小一岁，你们十六，她十五，发生那事，孩子承受不了那个场面，一直做噩梦，哭喊着从梦中醒来，又挤在墙角瑟瑟发抖，说老师正在看着她，她不敢睡觉，一睡就会看见老师。”
“看见孩子这样，我们心都碎了，学校说请来了心理专家，给我们孩子做心理辅导，不知道为啥，当时好像有点效果，回去后变本加厉，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就商议着是不是带孩子去警碰碰运气。”
“尹娟母亲跟我说，如果孩子出事，她也不活了，她还说，如果她不活了一定会拉着我们一起去死，如果我们同意，不如带着孩子去医院治疗，或者去别的城市散散心。”
“我们家境很差，而且她说的在理，我们便收拾一下带着孩子去了别的城市，起初到了新环境，孩子看什么都新奇，情况的确有所好转，我们也给她报了许多业余活动室，三年时间几乎都是在外玩，尹娟母亲也守信用，每年给我们一笔钱。”
吉川泽问：“现金吗？”
“是的，她说不能让人知道我们的所有信息，因此都是给的现金，我们出去玩都是自驾，也没遇到什么需要核对信息的事情。”
“我们以为这样下去孩子就能好了，谁知道不是，前几年，我们夫妻俩决定带着孩子往回转，漂泊越久越想家，最后选择离新野最近的小镇我们住下了。”
“房子是尹娟妈妈一个朋友帮着找的，说户主出国，老家房子需要有人打扫看管，我们也不需要出示任何证件，因此皆大欢喜。”
“住进去三个月吧，一天晚上我和她爸爸晚饭后带着她在外面溜食，一个失控的卖水果的三轮卡从小巷子里冲出来，开车的那人大喊大叫，提醒大家快让开，人是都让过去了，一辆汽车斜插出来，刚好撞上，三轮车主被浑身是血到在地上，叶敏当时就捂着脑袋冲上街。”
“等我们找到她，她正被一个女人抓着手教训，说她冲出来害得她摔一跤，但是敏儿那时候已经不行了，目光呆滞啥也不会说，只是不停抖，不停抖，我俩给那个人一千块钱，她才放我们走。”
“摔一跤要那么多钱？”小麦咂咂嘴。
“那我们肯定不想闹大，孩子都那样了，我们只想快点带孩子离开，我知道撞车现场的血又激发孩子一直隐藏记忆里的片段。”叶敏妈解释了原因，接着说，“但是，这一次我们试了很多方法都不管用，她就是醒不过来，严重时连我俩都不认识，哎！没办法，我们把她送去医院。”
“小镇上哪有什么好的精神科？上了太多镇静类药物，孩子情况都不好，那个医生以为我们就是小镇人，建议我们将孩子送去番禺精神病院，离家近，入院治疗更系统。”
“我们真是没办法了，番禺精神病院治疗费很高，加上住院费，我们还要生活，一直不工作还要付高昂的治疗费，尹娟妈给我们的钱根本不过，我们决定回去把房子卖了，然后在这边开个小店，然后等孩子康复。”
老叶没说话，但是不停抹眼泪。
叶敏妈低头小声抽泣。
吉川泽定定情绪，虽然叶敏妈没有直接说出为什么，他也确实想否认自己的推测，可惜了，可惜了。
吉川泽正在思考要不要问的细致，毕竟自己刚才允诺了，这次谈话非正式。
叶敏妈再次主动开口：“其实，这两年我真想明白了，孩子的病就是老天对我们当年贪财的惩罚。”
“当年，您也很艰难吧？”吉川想问的不是这句，踌躇片刻还是决定缓和处理。
“我和他爸都很难，孩子忽然发病我们也手足无措，赶巧那个什么心理专家的从国外归来，说是能治好，我们就抓住救命稻草，让她给做了心理疏导，当初是真有效果，起码还在离开学校前还算正常。”
“回家后，尹娟妈妈又带着那个人来过一次家里，做了最后一次疏导，情况却更差了，她建议我们拿着钱去别处，思考再三我们同意了，还说把位于市中心的房子给我们一套，虽然不大，但是在市中心啊。”
“说未来，我们会需要房子的，我们当时贪图那个房子，便答应了，拿着她答应给的一年八万块，一共给十年，外加一套房子，我们家这情况，哪里见过那么多钱和房子？心一狠就应了，反正我们也没有动手。”
吉川泽心头之弦一下绷紧了，他知道真相就要来了。
叶敏妈的手在颤抖，老叶发现后一把抓过去使劲握着，小声说道：“要不，我来说。”
“不用了，交涉时都是我在场，我说的更细。”
老叶放开妻子的手，用力点点头。
叶敏妈继续说：“孩子都是母亲的心头肉，就像柳老师的母亲，到老还在寻找儿子遇害的真相，我懂！所以那晚究竟发生什么，我也是猜对了一半，没想到的是，尹娟妈为了让我们都在一根绳上扣着，直接告诉我真相，我真是吓坏了。”
“她不说，我是怎么也想不到她和柳老师曾经是一队恋人。”
恋人？我去，想了无数次，也想不到那个消失的恋人是尹娟的母亲。吉川泽和巫芸小麦都楞在原地，差点没噎得一口气上不来。
叶敏妈又继续讲述：“她说自己和柳老师一见倾心，带着孩子那么久，相亲次数吓人，却在柳老师那儿缴械了，谈了一段时间，她跟女儿尹娟托盘，尹娟不接受，还大吵大闹，反应十分激烈。”
“尹娟威胁她，说要是柳老师，她就跳楼，母女俩把每周一次的见面变成了每周一次大吵，那段时间真是精疲力尽，后来柳老师说，要不就算了，孩子马上中考，不能带着极端情绪，本来学习压力就重，情绪再那么极端，很可能会想不开。”
“俩人就这样分手了，尹娟妈很伤心，柳老师心意已决，不拿孩子前途做垫脚石，孩子狠心阻扰，不让她与心爱的人在一起，越想越气，那个周末孩子回家，两人爆发了最为激烈的吵架，几次尹娟都拿着刀说要死给她看。”
吉川泽觉得后背一阵飕飕的冷风吹来。
“最后，尹娟妈妥协了，说已经分手，但是对孩子太过失望，不想多说，会养她到大学，但是感情就算了吧，自私的女儿不配她全心的付出，孩子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