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被关进牢房,这儿的牢房中竟然还有其他国家的犯人,看起来应该是受了刑,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她叹了口气,靠在一边想,没想到自己还能再体会一把牢狱生涯,不过这奸细还是没有找到,真正是让人头疼。
很快,有人走上前来道,“有人要见你,跟我走。”
南山看了眼被打的爬不起来的仓绫,没有吵醒他,跟着人向前走了两步,到达审讯房后,发现守在那儿的竟然是元鸣金,她神色一愣道,“将军怎么到这个地方来了。”
元鸣金一脸紧张道,“王妃没有受伤吧,真的让王妃受苦了,在下万死难辞其咎。”
南山摇摇头道,“无事,你是怎么过来的?有人看到吗?”
元鸣金道,“我以审讯的名义过来,王妃不用担心。”
南山这才是真正诧异了,“你来审我?审什么?”
元鸣金叹一口气道。“王妃手中的大月物品无法反驳,还是王妃先说出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才好未王妃打点,王爷又久不回来,王妃应当是吃不下这牢中的苦。”
南山道,“算了,这都不是大事,是个意外罢了,你不用太担心,王爷一时半会也估计不会回来,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你于其担心我,不如找找到底是谁在军营中是煽风点火。”
元鸣金脸色沉重道,“我觉得方培很是可疑。”
南山睁大眼睛道,“将军是不是看错了,方将军为人正直不善言辞,虽然激动了点也是为了军营着想,怎么可能是间谍?”
南山的眉头拧的死紧,看着元鸣金,明显是让他继续说,他道,“方培对取代莫泰作为军中首脑有非同一般的兴趣,况且他还是主张对王妃快速审查的人,之前在王妃露出嫌疑之处但王爷还在军营的时候却不做反应,我总觉得他很有问题。”
南山其实在心中想的是莫泰或者谷成双是可能通敌的人,因为他二人一个在边疆时间日久,同时还步步败退,有通敌的条件和要求,而谷成双纯粹是南山看这个心机沉重的男人不顺眼罢了,却没想到在元鸣金心中竟然是看起来不苟言笑无比正经的方培?
南山狐疑的打量着元鸣金,在心里忖度,难不成是元鸣金与方培二人内斗,所以他在自己面前给方培下眼药?毕竟他是目前军中所有将领中唯一一个知道封修远还没死的人。
她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反正现在监军令牌也不在,你们目前互相牵制着行驶监军之职也不错,好好观察军中情状,不要被利用了。”
元鸣金点头出去,南山又被人带着回到自己那个只有枯草的牢房中,她叹了口气想,自己这是第二次因为封修远进牢房了,这个牢房比起唐嘉朩的地牢条件倒是好了很多,想到遥远的京都,南山感觉仿佛是做了一个梦一样,不管是京都还是怀安,自己又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呢。
仓绫拿着监军令牌也不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两国交战之际,安全吗,还是说——
她想着想着,突然脸颊一片湿润,伸手一摸,突然眼泪流了下来。
南谁也无法解释,在这个她也不冷,就是有些饿的时候,为什么突然觉得这么难过,这么委屈,她生来冷静,又肩负着父亲的遗愿活着,一路行来,坚持隐忍已经成了人格的基本组成部分,为什么会突然这么伤心?
她抬头,只看到牢房上空寂的天花板,不知道今天是否有月亮,又是否能让游人思归。
南山低着头,静静的想着未来的打算,神情安静的睡去。
清醒过来,是被人粗暴的扯醒,南山抬头,看到方培一脸正气,前面是两个面色为难的士兵的时候,就背后一冷的彻底醒了过来,“方将军对吵人清梦还真是有难以想象的心得。”
方培低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南山道,“你这个奸细,不仅通敌叛国,还将监军令牌拿去给那个东瑾奸细带走,桩桩件件,哪里还需要再审,这些将领都胆小怕事又妇人之仁,在如此紧急的时候,还要顾念你的安全和身份,实在是软弱没了骨头,我今天就要以军法为据,好好惩戒了一下!”
南山听到这些大而化之的话和随之而来的任人发挥的罪名就觉得不好,她冷着声音道,“不用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废话,你就说你要做什么吧。”
方培道,“通敌叛国按理说应当斩首,王妃又身份尊贵——”南山看着他脸上流露出与他平日里端庄严苛的表情不同的淫邪猥琐,顿时整个人都紧张起来,她在和封修远吵架的时候还说过军妓云云,总不会真的要把她送到军妓营去吧。
方培似乎看到南山在想什么,瞥了站在南山跟前看似是抓住她,其实是让她微微依靠着的两个士兵道,“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倒真的这样想过,可惜这些士兵也都是被小小施恩就泡软了骨头的懦夫,无论如何都不同意,换了几批人,王妃,你可真够有本事的,不过小小手段,就把整个军营都祸了!”
南山心想自己真的是冤的可以,哪里就又祸害了军营?看到方培的眼神像看脏东西一样落在南山身上道,“你现在在军营里得民心的很呢,每个人去伤兵营那里看一看都纪念你的功绩,我若是把你投到军妓营去,他们不对你动手,不是不如不去?”
南山深吸一口气道,“我不知自己曾经做过什么让方将军如此憎恶我,但是你想做什么,还是直说吧,左右人为刀俎,我没得反抗就是了。”
方培道,“就请王妃到军营的军旗台上示众,直到所有人都知道通敌叛国的下场为止吧。”
南山微微打了个颤,她的身体现在完全受不得寒,南山也不觉得方培会好心的让她穿好衣服出去示众,何况示众——她沉了声音道,“你还真是胆大,不怕后果严重的你担负不起吗?”
方培打量着南山道,“王妃既没有受刑,也没受到什么实质性损害,不过是示示众罢了,这在军法里甚至都没有这么轻的刑罚,王妃不用担心末将,哪怕到了金銮殿上,末将都有说辞。”
南山这下才真正有些怀疑方培的真实身份了,他这简直就是在用软刀子逼死自己,自己的身体状况离封修远这么近的几个将领怎么会不知道?她想了想,支起身子道,“好,那就示众吧,请了。”
出去的时候,天甚至都还没亮,南山盯着军营中的火把,明灭的火苗像是南山的生命之火一样虚弱,这个天还及其冷,她被绑在高高的旗杆上,很快就觉得手上身上的温度迅速流逝。
绑她的士兵及其为难的道,“军令如山,王妃受苦了。”
南山勉强留出一个笑容道,“无事,二位不过是据命令行事,南山可以理解。”
其实南山的身体已经糟糕到一定的程度,方培都不用再审问南山什么,在旗杆上挂半天,南山必然断气,她的视线飘过两个手足无措的士兵,直直盯在方培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接受了自己必死这一事实了。
方培挥退了两个士兵,走近了一步道,“王妃这样的身体,又何必嘴硬在这里吃苦呢,不如认下罪名,就不用受这样的刑罚了。”
南山嘴角抽动,觉得浑身都变成了冰块,“我倒是没想到,方将军对严刑逼供这样的事情也及其熟练,难怪是从大理寺出来的,我在京中的时候,也曾听说大理寺是唐嘉朩的手中之物,难道是因为我曾经甩了你们唐公子一把,方将军在这里公报私仇吗。”
方培的神情抽动了一下,“如此时候,王妃的思维还能这么灵敏,看来身体也没有传言中这么差么。”
她的解药都是定时服用,在封修远到达边疆之后就是交给了雪枪,而南山的由于身体所限,比起正常的中了毒的人,又有几项不同症状,其中一项就是完全受不得冷,哪怕封修远和南山几乎要分道扬镳,在保暖上也从来没有亏待过南山,南山现在就感觉自己的脑海中理智在逐渐丧失,很快就变得晕乎起来。
南山说话也变得不再弯绕,“为什么方将军想让我死?”
方培一愣,不知道南山为什么这么严重的话都说了出来,在他看来,不过是让南山吃了点苦受了点教训罢了,虽然南山的身体差在军中有目共睹,但方培始终认为这是南山笼络封修远的手段,自持奇货可居,因此没有真正当成一回事,心想等南山尝够了教训就把人放下来,现在还是凌晨,等到其他将军醒了,也容不得南山再被绑在旗杆上,这不过就是在泄南山把令牌交给仓绫让他离开的私愤罢了。
他笑道,“王妃何出此言,末将可是从来不敢让王妃的人身安全有什么闪失的,天冷,思维也清晰,还请王妃好好想想接下来应该如何做,等到惩戒的目的达到了,自然会有人放您下来。”
方培一挥手走了,南山的眼睛都快抬不起来,她死死咬着牙盯着虚空中的一处想,现在就是完全不能睡,一睡自己就完蛋了,坚持,再坚持一下。
不知南山的自我安抚过了多久,面前突然一片苍茫,南山抬头看了看天空,下雪了?不是已经入春了吗,怎么又在下雪了?她低下头,雪片落在南山的眉睫上,湿润的浸透了瞳孔。
不能闭眼,不能睡觉,南山抬头盯着天空,甚至开始数起一片一片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