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修远是捕快,但跟着南山久了,被她当全职职员来用,现在连审讯记录都学会了不少,第一个进来的是言雨秋,她从确定欧阳磊死了之后就有一种心如死灰的平静,虽然看起来走两步就要倒了,但仍是坚持着一步一步走到南山对面坐下。
南山给她倒了一杯茶水,“二夫人,您应当是最伤心的了,此时还要问您问题,真的是难为您了。”
言雨秋姣好的脸庞没什么表情,她看了茶杯一眼,静静坐在对面,像是南山的话没有在她内心激起一丝震动,她点头说道,“大人也不过是为了尽快抓到凶手让杀害磊儿的凶手现行罢了,妾身理解。”
南山点头,而后开始问问题,“请问夫人,您最后见到欧阳磊是什么时候?”
言雨秋目光闪动一下,语调平缓的说,“妾身最后一次见到磊儿是在那天早上,磊儿夜半见了河鬼,受到了惊吓,妾身去喂药,随后就离开了房间。”
南山继续问道,“夫人在那之后有听到谁见过二少爷吗。”
言雨秋想了一下说,“管家和丫鬟应当都是去见过的,因为妾身曾经嘱咐管家去给磊儿送药,妾身身体不适,不想再去看望他让他过了病气。”
南山点头,又问道,“那夫人能不能回忆起,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让他出门?”
言雨秋直接回答,十分迅速,“磊儿晨起的时候虽然病情不严重,但起身还是很困难的,一般的事情应当是不会让他出门。”
南山继续问道,“不知夫人认为府中上下,会是谁杀害了二少爷?”
言雨秋颤抖了一下,好像这个问题刺激到了她的神经,她仔细想了想才说,“妾身认为阖府上下没有人会做这种事情。”
南山微微有些诧异,没有想到言雨秋会给出这样一个回答,闻言又追问了一句,“那夫人认为这两件凶案是谁做的?”
言雨秋叹口气,好像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她无法承受的,她盯着杯子里的茶水看了片刻说,“妾身也不知道,开始认为是河鬼作祟,现在看来河鬼之说纯属无稽之谈,妾身愚钝,无法想出结果。”
南山也不再勉强她,送她出去休息,又唤了个人进来。
欧阳燕步履盈盈,上前抿嘴一笑,坐在座位上,南山对这个深沉的女子很是好奇,此时也笑了,问道,“小姐似乎和平日里看起来不一样了。”
欧阳燕闻言只是笑着说,“大人心境变了,所以才看我不一样了。”
南山倒一杯茶推给欧阳燕,欧阳燕捂住茶杯,似乎在感受里面茶水的温度,“大人有什么想问的?”
南山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说,“本官就想知道,那天晚上欧阳磊还在失踪,为什么大小姐就知道欧阳磊已经死了?是有什么凭据。”她盯着欧阳燕的眼睛,神情认真起来,“还是这府中,有什么事情是我应该知道但是不知道的?”
欧阳燕轻轻笑一下,眉梢眼角全是嘲讽的味道,“欧阳府又没什么特别,自然是别的地方有的隐秘,咱们也有了。”
南山轻哦了一声,看欧阳燕是有着要深谈的意味,于是笑着说,“愿闻其详。”
欧阳燕却懒洋洋的掀了掀眼皮,“大人还是不要套我的话了,我怎么会把自己家的隐秘告诉您这个外人,何况都是多年之前的事情,与这几天发生的凶案也不一定有联系,不过是些桃杏事件,暗度陈仓罢了,至于争权夺利,那更是家常便饭,不足为奇。”
南山得了她的提示,也就淡然一笑揭过,开始认真问问题,“你最后一次见到欧阳磊是什么时候?”
欧阳燕回想了一下说,“是在蒋钊死去前一天的家宴上。”
南山有些奇怪的问,“翌日欧阳磊受了风寒躺在床上,你没去看他?”
欧阳燕冷淡的回答,“有什么好看的,他当时不过是有些病罢了,也不缺人照顾。”
以欧阳燕的冷漠做出这样的举动南山倒是真的不奇怪,她又问道,“蒋钊这个人,你有多少了解?”
欧阳燕闻言仔细思索了一下说,“当年是有这么一件事情,那个如姬勾引我父亲,拼命生下孩子但身体很差,眼看着养不活,因此被我娘连人带孩子一起赶出去了。”
南山又问道,“令堂在这些细枝末节的传闻中听起来,像是个很强势的人。”
欧阳燕直接失笑,“大人直接说她好妒恶毒好了,我知道大人是这么想的。”
南山不语,欧阳燕却接着说,“我娘确实是一个对下面的侍妾都非常刻薄的人,生怕有人在她之前生下孩子,也对我父亲管的很是严格,她娘家强大,因此父亲虽然心中不悦,仍是敢怒不敢言。”
南山觉得这话没什么好接的,逝者已矣,说他们的长短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这个外人,于是静静的听,好在欧阳燕也没有想隐瞒的意思,直接继续说道,“当时府中上下都生不下来孩子,基本上都是我娘使了手段,直到她和二夫人一同怀孕,欧阳风早些出生,她才真正的放了心,后来更加宽松一些,这才有欧阳然降生。”
南山点头,又听欧阳燕说道,“但她并没什么福气,很早就死了,当时我家从京城迁移到这个地方,不能没有一个主事的女主人,于是二夫人上了位。”
南山想这些古早旧事好像确实和案情没有什么联系,但是蒋钊这一事件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应当不会有假。
欧阳燕看南山沉思,好像十分入神,于是笑着说,“这些事情你可以去问管家,他是我家的左膀右臂,家里没有什么事情不是他经手的。”
南山猛一抬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那个事事周全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管家,没有丝毫存在感但又好像能在任何地方看到他,确实是一个能沉住气的人物。
南山问道,“管家和夫人老爷的感情应当十分深厚吧。”
欧阳燕点头,“在我出生之前,他就已经是欧阳府的管家了,就我爹说,他从十几岁就在欧阳家做事,家里的商号的钥匙都有一半是他掌管,父亲十分的信任他。”
南山这才有些诧异了,“钥匙?”
欧阳燕笑道,“我家的账本和商户都是要两把钥匙一起用才能打开,一套钥匙在我父亲那儿,现在应该是在二夫人那里,另一套就在管家那儿了,他和父亲出入都在一起,父亲需要钥匙的时候就直接找他要。”
南山点点头,倒是没想到得到了这么一个信息,封修远记录的笔顿了顿,在这个地方重重画了一个圈,南山笑着说,“没什么其他要问的了,大小姐您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