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南山接下了在岛上几人关于调查当年真相的嘱托,但事实上南山是岛上众人里官职最低的,小小一个县令,什么权利都没有,就算要调查也无从谈起,因此南山仍是照常管理怀安县,只是对其他州府的大事多了几分留心。
而这一留心就留心到了夏末,当然是没有一点线索,此时若不是有楚君浩这样势力通天的人一直在不停的追寻和当年与此事有大略关系的人都被聚集到了一起,南山可能连一个名字都得不到,如今这些人都死了个干净,自然是靠这种方式找不到一点线索。
南山对此早有预料,因此也并不惊讶,夏末秋初是农忙季节的先兆,收获才是怀安县一年的大事,因此南山跟着封修远上山下地视察乡野,渐渐将这件事放在脑后。
就当稻子发黄玉米可以收获的时候,一个消息却从京都传到了整个国境大地,东瑾公主进京和亲,车马已经在路上了。
南山接到的消息时的第一反应是去查看公主车马的路线,虽然招待公主銮驾的必然是州府一级,她这个小小的县衙连见到公主的马车尾气都没资格,但是假若銮驾从她这一州行走,那怀安县必然也要上下整顿以防万一,南山女扮男装最怕这种事情,幸而仔细观察后发现公主车架走的路线不仅不经过怀安县的州府江州,甚至路线都是离它很是遥远的州府,不由得长长出了一口气。
封修远大致也知道南山在担心什么,很是无奈的说,“也不至于就怕成这个样子。”
南山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说,“我在度牒里都要四十岁了,虽然这事常年无人注意,但是一旦有人注意就是杀头的大罪,我可没有活够。”
封修远一笑,跟她说起其他的事情,“公主和亲,与纳木家族在国内失去控制,有关系吗。”
南山不敢妄言这样大的事情,很是仔细的想了一想才说,“东瑾虽然对我国常年虎视眈眈貌合神离,但每年的岁贡朝纳从来不少,表面功夫做的很是规整,我想纳木家族此次在国内失势应当是大大重挫了他们在暗中的计划,但和亲之事准备时间过长,应当不是临时起意,二者可能并无什么联系。”
封修远思考了一下觉得南山说的也有些道理,淡淡道,“东瑾一直不甘心屈居我国从属地位,这两年吞并买马,野心昭然若揭,但仍是派公主和亲,想来也有麻痹意图。”
南山点头,“听说这次来的是东瑾国最受宠的小公主,可见——”
封修远以为南山要说些什么可见东瑾韬光养晦和对我朝的重视什么的,他不是非常爱听这种话,却见南山脸色微沉,“可见天家宠爱不过是表面荣华,如何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这个所谓最受宠爱的小公主,仍然是要背井离乡,到我朝来过这见不得人的日子。”
封修远本身就是南山这样的想法,但见南山如此说来,反而有些觉得有趣,“那假如这么说的话,我觉得令尊必定对你很好。”
南山有些奇怪话题怎么转到了她这里,嗯了一声,示意封修远往下说。
封修远笑一声道,“令尊不仅教你读书认字,还把这自己的官位都传给了你,虽然需要长期女扮男装,但至少比那来过见不到人的日子的公主好些。”
南山摇头失笑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缘法,公主来过我的日子,说不定也觉得苦。”
公主和亲进京是大事,因此没到一处都有无数的消息和情况更新传来,南山对这次公主上京的排场震惊了,但从只言片语中仍是看出了些许奇怪的地方,不过她对大型国家级的礼节了解不多,知道封修远身份尊贵,于是把人扯来问,“为什么公主到每一个州府休息,都没有人见过她的真实样子?我知道女子未出嫁前有规矩不得见外男,但连侍女和仆从都没人见过,也太奇怪了吧。”
封修远对这些事情听听便罢,没有仔细想过,现在一想却是没这方面印象,反而问道,“你怎么知道公主没人见过?”
南山一脸恨铁不成钢,“你看所有流言蜚语小道消息传的都是公主从车马多豪华,公主的陪嫁多大方,但是却没有一条消息时关于公主的长相的,人对外貌分明是最敏感的,没有这方面的八卦,只能说明没人见过公主。”
封修远失笑反问道,“但是也没有关于没有人见过公主长相的流言啊。”
这话像绕口令一样南山却是明白了,觉得封修远说的也比较有道理,封修远补充道,“也许是因为像公主这样的身份,出入都有自己的侍女,况且州府终究是小地方,伺候公主来去已经是艰难了,还要面见公主天颜,我想谁都不想给自己找这个麻烦。”
南山点头,“我对这个世界的真实还是太不了解了。”
封修远放下手中的活计问,“你对公主一行很是关心啊。”
南山沉吟道,“楚君浩无声无息死在如意岛,我们后来再怎么探听也没探听到关于如意岛一星半点的消息,不知道东瑾在此后会有什么动向,公主进京是大事,虽然我无法参与,但还是想时时关心一二,也许会有进展。”
封修远这才知道南山看起来因为没有收获对当年沧江一事不再关心,不过是将事情放在了心里而已,但任何事情都有可能触发她对这件事的思索,于是也笑道,“你若是想,不如我们埋伏到公主路线上看一看,兴许能有一二线索。”
南山真的仔细思索了一下才说,“还是算了,我不能离开怀安县。”
封修远被南山的反应逗笑,刚想说话,却走进来一个衙役对南山道,“大人,白日客栈出命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