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一个弟子看到前方隐约人影,连忙拔剑。苏柳看清后,示意苏家弟子跟在身后,便一个人走上前去。
“等多久了。”
苏柳本来怕宁清清嘴上说走却又做什么幺蛾子,便跟了过来想远远的吊在身后。没想到,顺着这条路走过来,却看见宁衍披着宁澈的大袖,坐在路边,宁澈就那么静静站在那等着他。
“有一会了。”宁澈对宁衍招了招手,示意可以走了。“能走的动吗,需要我背着吗?”
宁衍摇了摇头。
“现在能听见了?”
见宁澈点头,苏柳从刚才紧绷的弦,也在这一刻松懈下来。示意苏家弟子在后面跟着。难得的笑出了声。“我刚才差点动手活剥了宁清清。有的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怎么怨恨你。”
话里哽咽,全然没了以往那副暴躁模样。
苏婉因为宁澈而死。
可苏婉都未曾怨过宁子凝,他又该怎么怨恨。
而他明白,那件事之后,宁子凝心里也不好受。明明五音不全,明明剑道天赋极佳,却偏偏抱着苏婉的玉石琵琶,做了这么多年的琴修。
“砍我两剑吧。”宁澈牵着宁衍,看着苏柳表情十分认真。“生死自负。”
“你自负个屁。”苏柳扶额。
他能动手吗?那是长姐用命换来的人,他能吗。
自从宁澈看见宁清清后,宁衍便敏感的发现他情绪有些不对劲,但宁衍没想到宁澈能这样认真的跟着苏柳说出这样的话。
砍我两刀,生死自负。
那种表情,神态,语境,像极了万鬼渊他恳求自己一剑刺下去的模样。
莫名有些惊慌。
师尊死了,那么他呢?
好在苏柳也没真的要砍,而是长叹一口气。
“罢了,罢了。我今日去见花城主,却没有见到。城里最近一直在丢年轻修士,其中就有一个是城主儿子,花霖。”说完苏柳将目光移到宁衍身上。“不过应该不偷小孩,你还是小心些吧。”
宁衍“……”
宁衍的那一点点感激瞬间烟消云散。
心里的小本子又多划了几笔。
宁澈淡淡道。“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
金蝶翩翩而舞,在夜里洒出一道曲蜒金斑,格外明显,直奔着宁澈而来。
“沧澜宗专用传讯蝶,非大事不用。”
“……”苏柳皱着眉,不知道该吐槽宁澈这种情况下也能如此淡然,还是该说他们沧澜宗到底是什么一帮什么倒霉玩意,说什么来什么?
灵蝶落手,韩记淮的声音便透着灵蝶传了出来。“宁师叔,可算找到你了,大事不好了,子氺师妹不见了。”
子氺?
宁衍也是一愣,旋即才想起,那是辰泽峰的两个女弟子之中,长相文静,有些怯懦没说过话的那个。
不见了?
“在哪里不见的?”
听到宁澈的声音,韩记淮总算是放下了心中的担忧,连忙道。
“师叔……我们,我们就是在你说可以自由活动的时候,结伴出去逛了庙会,然后连戚灵就发现说,子氺不见了。我们起初以为是庙会人多走散了,就回客栈了,结果回到客栈才发现她没有回来。甚至灵蝶都找不到她的位置。师叔你也知道,灵蝶是特殊手法记住灵力的,除非人死了或者强禁制,否则怎么可能找不到人。”
“那和子氺一起的……”宁澈突然停顿,沉吟一会,继续问到“连戚灵呢?”
宁衍好像抓住了什么有意思的事看着宁澈,苏柳也颇为无奈,明明挺严肃的一个事,可能是宁澈自始至终表情都太过淡然,导致槽点太多,无从吐起。
比如。刚才是忘了她名字吧,是吧!
“连……连戚灵?对啊,连戚灵呢?”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韩记淮等人,瞬间又变得没头没脑了起来,在客栈里四处张望,房间里也就这么几个人,此时都聚在一起,却是四个大男人,哪有什么连戚灵的身影,刚刚明明还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连戚灵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我知道了,现在你们聚在一起,不要慌我马上回去。”
“好,师叔。”
灵蝶随声泯灭,化为金光点点,消散夜城中。
宁衍看着苏柳若有所思的插了一嘴。
“弟子冒昧,家主,今日来,带了多少人?”
“六个,怎么了?”
话刚出口。苏柳与宁澈便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回头的一瞬间,便看见远远跟在几人身后的苏家弟子,修真之人,五感极敏,自然也看得出来,那是五道身影。
“苏家弟子听令,看看少了谁?”苏柳连忙喊道,隐隐有些不安。什么样的人,能当着他和宁澈的面,把人悄无声息的弄走,结果显而易见。
“是,家主。”
既然人有本事能悄无声息的把人弄走,也就是说,真打起来,未必能打得过。
“回家主,不知何时少了一个叫苏琪的女弟子。”
又是女弟子。
宁衍倒是反应的快,苏柳对他倒是有些刮目相看。谁知宁衍又道。“花城主儿子那个叫花霖的,什么情况?”
“什么意思。”
“确定是个儿子?不是……”宁衍说完,眼睛瞟了一眼苏家弟子。“女子什么的?”
苏柳摇头。
“不是。花霖虽然长得漂亮些,像个女子,但是确实货真价实的是个男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谁都不傻,宁澈苏柳都是反应过来。
“也就是说,丢的人要么是女修,要么是长得好看像女子的男修。”
可是知道这些又能有什么用,依旧……
毫无头绪。
他们于安阳,不过匆匆过客,实在不了解。连花城主儿子都丢了多日,找不回来,更别说他们了。
“走。”
话虽如此,宁澈还是拎起宁衍直奔城主府方向。苏柳见状连忙跟上。
宁澈拎着宁衍的姿势属实有点怀疑,凡人间胳膊夹麻袋,估计要也就是他这个样子。可他顾不得丢脸。
“小子,你求求我,没准我知道呢。”沉寂许久的小黑在去城主府终于又一次开口说话。
“你知道?”
“知道,千生槐想成妖,千生槐本极阳,可妖本极阴,它想成妖就得在渡劫时吸食水灵根,冰灵根,或者特殊体质阴气重的灵力,可妖界与人界分隔,拿来那么多符合它的精纯灵力,只有修士,冰灵根水灵根,这样的特殊体质你也知道,这样的人,都是生的极为好看,漂亮的很。于它来说养分最高。尤其你们沧澜那两个女弟子,辰泽峰的,学医礼的多水灵根,木灵根。木灵根往千生槐这种树妖跟前送。不是白给吗?”
识海中白川十分装逼的幻化出一把折扇,莫名与沧澜宗的某个碎嘴子有些相似。
继续说道。
“正如我所说,这里有妖界的味道,你们人界现在看不见什么大妖了,所以不懂妖气为何。你应该庆幸,你身边有个宁澈。它神智未全,靠着本能的恐惧宁澈。不然,我敢打赌,它拼了命,也会先抓你,还能让你消停逛完庙会?”
宁衍不知道他这个傲娇的语气是从哪里来的自信。
“千生槐成妖会怎么样?”
“死竹成妖会怎么样?”小黑反问。宁衍闭口不语。他没见过死竹成妖,却知死竹霸道,本身就不允许身边有其他生灵存活而得的名字,若真是同样概念,那是不是意味着千生槐成妖,安阳城中的人也都活不下来。
可上一世他并未听说过什么千生槐成妖之事。
是因为他而改变,还是另有其他缘由?
“千生槐在妖界也少有成妖,要我说啊,十有八九是将养在这的东西帮了它一把,正巧你们赶了过来给它提供大量养分。让它得以放手一搏。”
小黑虽然也为天妖,可到底还是因为宁衍才能出来看这样的世界不用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妖的想法本就很简单,于我有恩,我就报,于我有仇,我就杀。
宁衍于它,有恩。
“小子,本尊现在劝你一句。别让你师尊管这摊烂事了,赶紧领着你走,不然你危险,你师尊也危险。”
“为什么,你们妖不都惧怕我师尊吗?”
“本能惧怕是因为没有反抗能力,如果有能力克制本能,你觉得你的金丹师尊能抗多久。未开神智千生槐惦记着你,开了神智,千生槐第一个拿来开刀的就是你师尊。与妖来说,你师尊是不同的。”
宁衍觉得旁人生死,其实与他无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忍心看师尊焦急。他天生敏感,想的又多,总觉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一切就好像有什么人,铺成了一个棋局,他们都在棋局之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会谈话的功夫,宁衍就已经被宁澈带到了城主府。
苏柳在他们身后。
“城主府闭府多日了,我今日来,他们也未曾开门,也没见到花城主,恐怕难进……”
苏柳话音才刚落,便见着宁澈皱着眉,将宁衍换了个姿势抗在了肩上。
只见宁澈直接抬腿,照着大门十足十的灵力踹了过去,城主府大门轰然飞出,强大的灵力波动引发了城主府禁制大阵,可宁澈就像没事人一样,对着禁制大阵又是一脚。
十二城城主府的禁制,都不算弱,阵法也是一数一的强大。可当年禁制什么的在宁澈面前就像是个面糊的,十二城无一不被他拎着琵琶,挨个靠着一只脚踹了过去。如今更是如法炮制。
让宁衍又是一阵无语。
师尊好是好。就是有时候,太二了!
苏柳也是嘴角抽搐。
刚才他把这茬给忘了。
现在脸被打的有些疼。
就好像再说,你看,你进不去,我能进去。禁制大阵算个屁啊。
苏柳长叹。“当然,是你的话,当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