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
宁衍刚安置好宁澈，便见离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宁衍身后。
对于离渺出现在这里他一点都不自在，今天毕竟天苑大比，离渺能并非魔修，能混进来很正常。
魔界的人不能随意进入人界，比如十二魔君的妄修，生性好色，男女通吃，喜欢美人是出了名的，人界多绝色自然也就是经常惦记着来人界捞人，如果可能他绝对第一个就来了。同理，人界的人也不能随意进入魔界，月无双就是最好的例子。
离渺只是所有人中的意外，因为魔兵怨灵的原因，她以修士的身份入魔界，人界与魔界的消息多数也是由她打探，比起其他十二魔君来说，要自由许多。
甚至连老魔尊也轻易动之不得，尤其是老魔尊，大限将至，如果找不到方法不出意外也就这几年的事。
更何况他不知道怎么的打乱了月无双的布局，这一世甚至不用宁衍出手，月无双一个人就对他虎视眈眈着呢。
“出去说。”
宁衍不着痕迹的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心发呆，就仿佛刚才握着宁澈的温度还在。不忍心吵到宁澈休息，对着外面扬了扬下巴，示意离渺出去。
“是。”
双生梧花开胜火，全是无妄峰除了死竹之外难得的活物，宁衍想着上一世他魔宫之中也有一株。是当年他领着妄修，从人界一个小秘境里抢回去的。
如今离渺如当年一样，立于身后，竟然也不知不觉让他找回了几分上一世的影子。莫名的熟悉。
“查的怎么样了？”
宁衍回头看着离渺。
离渺从某种角度来说，身上的那股子淡然的气质同宁澈很像，只是她的这种淡，是带着一股子近乎偏激的执着。
宁澈并不冷，只是什么都看得开，只是近两年才多了许多笑意，可非要说的话，就是离渺，比宁澈更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
宁衍想着上一世重用离渺，多半也是因为术中执念的原因吧。
“查到了，这两年一直跟在主上身后的那个尾巴是安阳城城主花世新派出的人。”
花世新回来了，宁衍是知道的。当年宁澈出了事一年后左右的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安阳城一夜之间成为空城的居民们和失踪依旧的花世新居然回来了，连带着所谓的安阳花，除了那棵成妖的千生槐以外，一切都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就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去调查，居民们也是摇摇头，说这一年就生活在这里，哪里也没去，诡异的很。
宁衍不记得什么时候有的罪过花世新，如果非得说的话，就是把他儿子砸傻了之后他让他儿子管自己叫爹吧。
那未免也太大费周章了些。
宁衍不说话静静等着离渺下文，离渺也确实没让宁衍等太久，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继续说道。
“除此之外，属下还打听到一件事，刚才偷听您与宁峰主对话有些猜测……”
“说说。”
“当年无妄峰总共六位弟子，除了本便是废人的廖湫以外，都在擂台上或多或少的拿过名次，其中无妄峰三弟子，顾揽洲有一把剑，如果刚才属下没有听错的话，名字应该是叫做方鹤。”
“怎么了？”
“花世新前些日子给他儿子的一把剑，名字，也叫方鹤。”
离渺说到这的时候依旧还是有些犹豫，可当看见宁衍示意让她继续说下去之后，这才继续开口道。
“当初，天苑大比之前，顾揽洲，廖湫，宁……峰主。”离渺有些停顿，她是在不敢当宁衍的面直呼宁澈姓名，宁澈在宁衍心中的分量。她跟了少年五年，自然清楚的很。“他们在天苑大比之前，被云峰主带去过无尽狱，当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各族参与者回去皆是默不作声。直到天苑大比结束之后，廖湫突然无故失踪，顾揽洲与雨月无双死一，伤一。而后不久，各大势力便逼上了沧澜宗，属下认为，他们说是要交东西，更多的可能性不如说是交人。交一同进入无尽狱的三个少年……”
说完离渺将头低的更低，她相信宁衍是聪明人。话至于此，宁衍又怎么会猜不到，方鹤在花世新手里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当年参与的人没有如沧澜宗对外所说的一般，全部死绝。
宁衍觉得，他隐隐抓住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比如宁澈身上的秘密。宁澈今天醉酒无意说出云峰主的死因，毫不犹豫的说那些人一定是忌惮宁澈身上什么东西，所以哪怕他们或者，也无论哪一方都不敢有一点风声，他们怕，怕当年那样一把的刀，会再一次悬会他们的头上。而根据沧澜宗的说法，云峰主坑杀修士，强行洗牌，二十年事情的真相也没人澄清。
如果不是今天宁澈醉酒因为难受，亲口说是他杀了云峰主，怕是连宁衍也想不到。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宁澈隐藏的东西，是个很强很强的东西，强到，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越阶杀渡劫甚至大乘期的人。
可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吗。
而且云峰主的死，如果真是宁澈所为，白给子不语，与云峰主同一批师兄弟之间又怎么会容忍宁澈这样弑师的人坐上峰主之位，并且帮他隐瞒。
在宁澈没认识宁衍之前，他如今日般醉酒的样子可绝不是只有一次，断然也绝不可能只有一次说漏过嘴。
所以，白给他们一定是知道的。
殷青滦一直对于宁澈十分不对付，明里暗里骂着他白眼狼，并且不敢动手。
除了白给护着还有什么。
还有宁澈身上的妖刻。出自谁人之手，所为什么，贬尘本就不简单，又是从何而来。
太多人盯着宁澈，偏生每一个人都在布局，大家局局相盖，实在将他想要的东西藏的太严太严，无从下手。
再者，就是月无双对宁澈的态度，她是护着宁澈的，可为什么叛逃出沧澜宗，凌白羽尚可说为关系好回家族发展势力，继承家业，琴不期呢？
沧澜宗捡回来的培养的，不氺，或者子不语，哪一个离开过沧澜宗？
所以为什么偏偏琴不期跟着凌白羽回了上京凌家。
只留下一个宁澈。
沧澜宗只留下一个宁澈。
宁衍已经从离渺的话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沧澜宗总归是让他觉得对于宁澈，他们貌似，没那么简单。
怎么查？
他该从什么地方查起。
到底，都想要什么。想从宁澈身上拿到什么。到底是什么值得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拼上没有渡劫，大乘修士也要拿到手。
“属下有个提议。”离渺看着迷茫的宁衍，主动提议道。“不如从廖湫失踪查起。”
一切开端，廖湫失踪而起。
自然也该从此开始。
“谁给你出的主意？”
宁衍眉头所皱更深，离渺不像是会主动提议查谁开始的人。
有人跟她说，也就是说方面的真相有人查到了什么，便给了他们一个线索想借着他们继续查。
这个人如果不出他所料……
“回主上，是月无双。”
果然是她。
只是上一世的背叛者虽然这一世颇有不同，可真的能够再次加以信任了吗。
还不等宁衍说什么，余光一瞥，竟然看见宁澈就那么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们二人谈话。
宁衍和离渺都是猛然一惊，宁澈这次实在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师尊……你……你听我解释。”
宁衍赶忙想挥走离渺，对着宁澈解释，可却看见宁澈的眼睛，乍一看是在看他们，可细看之下不知道聚焦在哪，整个人也显得呆板木讷了些。
“……吵。”
宁澈歪了歪头。一直觉得耳边有什么东西在叨叨叨，叨叨叨实在吵的很，偏偏又无可奈何不知道吵的来源。
酒还没醒。
宁衍死里逃生一般松了一口气，主动上前伸出手捂住了宁澈的耳朵，宁衍双生梧花开胜火，跳跃乍眼，离渺很识趣的悄然离开。
宁澈怎么突然醒了，听进去了多少，记得多少，此时都已经没有所谓了。
宁澈身体越发力不从心，醉酒之后更是疲累，可是他睡不着。
因为吵，因为疼。
身体越发寒冷，近二十年的压制，除了千生槐几乎没怎么爆发过的身体，此刻竟然宛如寒冰一样，不停的向外散打着寒气，冻的宁衍都是跟着一个哆嗦，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而冰冷的感觉，最不该出现在的就是宁澈身上。
他是赤焰炎阳体啊。
怎么会这么冷。
“师尊……你冷吗？”
宁澈闻言迷茫的看着宁衍的眼睛，听不太清眼前人再说些什么，也看不清他的口型。辰阵玄门自行运转，极致的寒，连带着双生梧这种火属性的滋魂树都是暗淡许多，宁衍这才不得不运功抵挡。
功法自然是当年重生，贬尘自动运行的功法。可如今两相运做竟然让宁衍发现了功法的共通之处。
更多的是像他的功法在运转，而宁澈的功法在辅助。
双修功法？
他听说过。
只是，为什么宁澈会修炼这种至阴至柔，至寒至冷的功法？嫌命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