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金丹修为,能撑得住多少药力狂暴肆虐。后者新晋元婴,又有几本本事扛得住如此令人心悸的雷劫。
两人不过都全凭一口气吊着。
在观离渺身后的琴不期与凌白羽,一人左肩直至腰背布着一道狰狞可怖以见白骨的刀伤。一人腹部两处伤口依旧流血不止。
甚至连凌家的高手也不剩多少。
沧澜宗的人,什么时候命就这该般轻贱,任人欺凌了……
但是,事实上就是如此,曾经,无论是师尊的死,还是顾揽洲的死,宗门不也是连一丝丝庇护都未曾应允吗。
五人不知道怎么挨到的凌家人救援到来,又不知道怎么吊着一口气撑到的子不语和苏蕴二人从沧澜宗过来,甚至宁衍不知道怎么挨到的苏蕴把宁子凝的命保住的。
那时宁衍的眼里,就只有宁子凝,也只能看到宁子凝。
所幸宁澈还是活着的。
也真的所幸,宁澈,还活着。
如今宁衍咬着唇,眉眼暗淡,心事重重。
所以说,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有些人真的是依旧没有一丝丝改变,也还是必须要死……
为此必须拥有相匹配的实力,让他不得不得下定决心再重新走回老路。
沧澜宗不保的人,他来保。
只不过这一次,那原本黑暗的世界有了光,可以让他撑下去的光。也令他不在那么惧怕,心甘情愿的自己走回去。
“哭丧呢!”子不语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看了眼端着药碗没有动作的离渺,又看了眼眼泪还跟连珠子似得不停掉落的宁衍,心情烦乱得很,连忙推开二人探了一下宁澈鼻息,见人还有气,悬着的心也终究是放了下来,长出一口气,冷着一张脸的反问着“人又没死,哭丧早了点啊。我就下了点安神药,药里掺了点酒,让他多睡会,你们至于吗?在给真嚎丧死了。”
果然,宁衍闻言立马止住眼泪,只是那双眼睛依旧通红的让人心疼。
子不语在药里掺了些足够分量的安神药。见宁澈如他所愿得睡了过去,这才满意的点了点。
旋即想着要不要给宁衍这小子也加一点,毕竟,他也撑着这幅身体好多天了。
无论是宁子凝,还是琴不期,亦或者凌白羽。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当初无妄峰就六个弟子,跟着云师兄,哪怕有点小调皮,可到底是讨人喜欢的。
如今呢,亲眼看他们死的死残的残,最主要的是还有一个去了魔界的。
去了魔界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从此与人界势不两立,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唯好好的两个人,还伤成这个模样,差点连上京凌家都没保住又怎么会不心疼。
好好的无妄峰。
一时间物是人非。
可他们呢,他们做了什么?
背锅。
让一个神魂不全的与天偷命之人背锅。
宁澈是个好孩子,可他们呢。
能说吗,能说吗?他们根本什么都不能说……
“还不喂药,等什么呢?等人醒了自己喝啊?”子不语心疼的很,可也没什么心思好声好气。
离渺闻言也还在犹豫怎么把手中的药喂给昏睡中的宁澈,却不想被宁衍接了过去,愣了一下,旋即看着少年认真的目光,终于是不在坚持,倒是子不语看着宁澈,越想越是后怕,越想越是生气……
可再多的气,面对着被包成一团昏睡的宁澈也终究是让子不语吞回了所有的话,情绪渐渐平静下来,长叹口气。
这孩子不该站在这个位置,这次是久回来了,谁敢保证没有下次呢。
“你们先处理着吧,人醒了是好事。我去看看白羽和不期他们俩。”
子不语不忍多说,转身看了眼宁衍那双满布血丝的眼睛,倒也没什么再碎碎念的重话了,只是叮嘱他也要记得喝药,注意休息,要让宁子凝多睡会什么的,就回去了。
现在凌家无人,重伤的也不止宁澈一个,他也需要回去看一下凌白羽和琴不期。
等众人伤势都好的差不多了,再回沧澜宗的打算。
宁衍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清楚。
据离渺打探,殷青滦同柳宸一此刻皆不在沧澜宗,这一次,无妄峰的伤筋动骨,也让子不语彻底清醒,多年未曾精进的修为竟然也隐隐有些松动。
宁衍想着上一世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沧澜宗清雅峰杀出了赫赫威名,以前众人只忌惮沧澜宗主战的肆云峰,就算加上殷青滦,宁衍也很清楚如今沧澜宗最让人忌惮的,远远不止这两峰战力,从未人前出过手的天抒峰子不语,和沧澜掌门白给,就不是摆设的花瓶之用。
以上一世他了解到的沧澜宗底蕴,甚至可以用恐怖来说,可是堂堂仙门之首,但他们却一直蛰伏不曾世出。
上次清雅峰弟子不了了之之后。
如今沧澜被人摁着脖子打脸。
虽然这其中有一定原因是宁澈,不知道他到底拿了什么东西值得人家这么惦念。可更多的不也是沧澜宗明知道宁澈有危险却还要把他往出放的原因吗。
就如山雨欲来风满楼,风不平,浪先起。而这种情况直至沧澜宗殷青滦传来渡劫的信息。
各大出手参与的势力才是真的慌了起来……
不过这都是离渺打探来的消息。
宁衍此时也没有太大的心思去倾听,他不太信任沧澜宗,沧澜宗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个无坚不摧的铁王八,受到攻击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底蕴,可这底蕴在主动出击上实在让人有些不解的疑惑。
这次宁澈险些丧命,下次呢?
宁衍一边端起药碗拾起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倒着散热,一边坐在床边,声音中的温柔是与昏睡中宁澈,所说的话却是询问着离渺。
离渺能在人界隐藏身份混这么长时间是他没有想到的,再怎么说,那也是十二魔君,竟然没有一个人认得出来。
想着上一世,离渺出手从来灭口,怨灵不出,认不出来也没什么难以理解了。
宁衍现在需要理清自己的思路。
“你离开魔界这么久,那边什么动静?”
“回主上,据说月无双没有急着成为十二魔君之一,而是不知道为什么出手打伤了老魔尊,但是自己也身负重伤,坠入魔窟不知生死,老魔尊本就垂暮之年,如今他受伤十二魔君皆是在蠢蠢欲动,倒是有想过调属下回去。”
宁衍点了点头,上一世的时间来看,确实月无双成为十二魔君的时间还差上了一段时间,老魔尊虽然后来死于他手,但是其中更多便是月无双与离渺的背后助攻,而且离渺实在是老魔尊少有的心腹。
至少表面上来看是这样的。
宁衍想要快速提升实力,有能力自保,保护宁澈就只能凭借上一世记忆,在走一次上一世的老路。
“嗯,你回去,告诉他,你偶然之间遇见了阴珏体。”
“是,可是主上……”离渺有些疑惑,哪有人愿意自己暴露自己炉鼎身份的。可宁衍却是淡然道。
“无妨。”
一个老魔尊,他宁衍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宁衍坐在床头边看着宁子凝,端起手中的药碗喝了一口,属于草药酸苦味在口腔渐渐弥漫,就像宁子凝为了护住他把本命灵器同他一起丢到玄门之内他却什么都做不了的酸苦滋味一般。
毕竟两世为人,不曾经历却多少明白一些。
棋局幻境他说。
“在下弟子,不是炉鼎。”
无妄峰路上他背对着他说。
“我早该想到你还是个孩子,刚才登云梯又出了那样的事,就应该直接去找苏蕴师叔的,想来无妄峰这么高,怎么走得不累。抱歉阿衍,师尊背你如何?”
甚至半个月前,他就在这间屋子里他说两字承诺。
“不会。”
初见时,他拎着他对着安家众人狠声说。
“你当本尊瞎吗。”亦或者那句“你在教本尊做事。”
世人只知道宁澈的不好相与,却不知他的师尊于他时本是个温柔到骨子里的人。
世间万般皆苦,手中药如此,眼前人亦是,前生也如此,今世也亦然。
唯不同的是,多了个眼前人,不知道肯为什么奋不顾身舍身相护。他明明也是活了一世得人,还会犯轻敌大意没长脑子的毛病,毫无准备跑过去,在同一个人手里栽了两次。世间皆苦,劫后余生,他才在这其中发现了那么一点点甜腥。
人不醒的时候急得眼都不敢合,担惊受怕,哪还有什么前世今生的计较,多疑算计。现在人醒了,就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什么情绪是他不知道的横在心口,得不到满足。
前生没有,今世方显。无所谓何处求问,没来由不知所措……
鬼使神差之下他掐起了睡诀,喝了口药,坐在床边,当着离渺的面就那么俯身压下,把药渡过去……
世间万般皆苦,可终究有人是糖,明明你说不出什么滋味,可就是甜的心里发痒。
【太热了,有错别字,可是我静不下心来改,大家找错别字玩吧,不多反正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