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宁言宁语2020-08-01 16:393,119

  星天北斗,天地奇观,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四海通明,万物皆寂,随着奇观连带着无尽狱瞬间化为碾粉,一同的还有瑶也女帝陵的现世。

  三千年,人界与魔界的封印才刚刚松动。

  如今,却因为无尽狱的消散,人界,魔界与鬼界的封印干脆彻底化为虚无。

  魔界,面具人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旋即直接捏碎自己交椅扶手。一双眼是阴骛如毒蛇的可怕,无尽狱破碎的反噬使得他气息萎靡,修为也跟着不停的降阶而下。

  “宁澈,好样的,你居然真的敢!”

  只有宁澈这个被逼急了的疯子,才会突然什么都不管不顾,为了那么一个小杂种,直接炸开了无尽狱。尤其是无尽狱一开,这意味着六界的封印不久之后也会逐渐开启。

  如果宁澈在没有其他后手,六界开,曾经瑶也得罪的那些东西,人,在结界开的一瞬间便会立刻冲出来。

  到时候难不成指着宁澈那一个敌我不分存着瑶也一魂三魄的身体吗?

  他的计划,也被宁澈突然一手,算盘打乱,虽然他给宁家妖刻,一直到如今很多都是他在亲手布的局,目的也是为了六界开。

  但绝对不是现在。

  现在他这个修为让他上去送骨灰吗?

  想到此,面具人不由开始冷静的沉思了下来。到底是哪一步开始,计划越来越不受控制了呢。

  苏婉的死?还有顾揽洲的死,亦或者,更早,廖湫的失踪……

  上一世,明明还有好多年的乱世,这一世竟然提前开启。廖湫坐在轮椅上看着奇观异景怔怔出神。

  “想什么呢?”

  月无双咽下口中最后一块点心,拍了拍手,这奇观是让人震惊了点,可也不至于让眼前人盯着看这么久吧。

  “你还记得小师弟了吗?”

  廖湫皱着眉回头看着月无双,神情无比凝重。

  “小师弟吗,记得啊。他……他……”

  月无双他了半天也他不出个所以然,当下不由皱眉,明显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她明确知道自己有个小师弟,可为什么会想不起来他叫什么,长什么样子了,甚至经历过什么肯定,最可怕的是连关于他的作为小师弟仅存的记忆也在一点点消退。

  “宁子凝……他叫宁子凝……”

  星天北斗,子凝……死了……

  廖湫突然捂住胸口,从轮椅上缓缓站了起来,风起发动,涟漪不止心难静。

  “师弟,你……”

  廖湫闻声转头看向月无双,那张脸过于惊艳,可偏偏此刻尽是泪水纵横,廖湫却全然注意不到一般……

  子凝……死了……

  就那么面无表情应该平淡的两个字,他却终究只能任由泪珠洒落,声音哽咽,平白的怎么挣扎都开不了口出不了声,胸口越发难受。

  明明记忆还在模糊,可偏偏有那么一段,仿佛被这风无声烙进了心间,哪怕明明连模样也分不清楚,却随着这风声混进那一声声。

  “……三师兄和二师姐带给我的,想……”

  少年年幼,却格外干净,也过于懂事,就连一向外热内冷的他,也不得不过多侧目,一双眼见到少年的一瞬间便早以化为池水涟漪,尽是波澜。

  “所以你是想问问我吃不是吃吗?”

  “嗯。”

  廖湫很是诧异,从小的生活环境只好如果他别人对他狠,他如何一一报复过去,自保也好,血腥也好,哪怕入了沧澜宗,因为他是废人不能修行云楚对他所有的关注也甚为稀少,没有告诉过他该如何去措手不及的接受一个少年单纯的善意。

  因为他没经历过。

  只能故作冷漠的想着,把他气跑,气跑自己就清醒了。

  “那我想要全部,给吗?”

  谁知他话音刚落,少年就真的把怀中的糖一枚一枚的全部掏给了他,少年话不多,可那双眼,却仿佛星河璀璨。

  “给。”

  “。”

  那天廖湫拿出一块糖果放进嘴里,并不甜,而是一种说不上的辛辣和苦涩,抱着大堆的糖果坐在双生梧下仔细回味,也曾像今天一般愣的不知该如何开口说话。

  直到琴不期找到他,这才稍稍还神,捂住心口,头一次觉得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情绪,就那么破土而出,生根发芽。

  以至于,小宁澈后来有一次喝多了撒酒疯在他面前,哭成个泪人,抱着他的大腿一声声重复。

  “师兄,很疼吧。”

  他依旧不懂宁澈眼里的那种看他时的心疼,也依旧不懂自己心底那份越来越不安生的悸动,甚至不懂他问的什么。

  直到无尽狱,他们不得不进。

  无尽的痛苦轮回,宁澈就那么踩着痛苦而来站在悬崖边上,明明是一脸云淡风轻的问着他。“师兄,很疼吧。”

  可他却在那份云淡风轻中听出了太多的不经意的温柔。

  就那么随着那只于逆阳中伸向黑暗的手,伸向了自己的心,他也终于懂了宁澈从小到大那一句句很疼的含义,也懂了自己心中所想。

  如,苏婉,柳忘生。

  如,顾揽洲,月无双。

  那一刻,他懂了。

  宁澈从小到大什么都知道,一切的一切,每个人的悲伤在他面前都像是没有秘密一般,赤裸裸的暴露在阳光之下他竟然都知道。

  也懂了,云楚为什么爱喂他喝酒。

  也懂了,顾揽洲为什么要给他独独带上一份酒制麻醉的糖果。

  原来大家都知道。

  明明,他自己,也还是个不知味的少年,却要安慰着迁就着,保护着容忍着,跟着承受这本不属于他应该承受,不应该分担的悲伤,即便这悲伤中掺杂着,全世界的恶意,所有的人都在小心翼翼的用着自己的方式去全力保护着对方……

  这样的人,又有几个,不会喜欢呢。

  “听白?听白……”

  月无双发现廖湫不对劲之后,连忙声声呼唤企图将他从回忆中拽出。可廖湫听完之后,反而泪掉的更凶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师姐……问我疼不疼的少年……死了啊。”

  星天北斗,刹那崩离。

  晴阳悬空,却不见光明。

  月无双素手悬空,停落皆不由衷,记忆的断层并不能埋藏悲伤。欲言又止。

  就像廖湫未曾说出口的话,被打断的腿好疼好疼,万鬼渊的崖底好冷好冷,登云梯真的好高好高。

  可那个唯一一个跟他说很疼吧的少年。

  他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模样。

  也在没有那个哭着抱着他的腿,满是心疼的问着他,“师兄,很疼吧。”的少年了。

  骄阳如火,驱寒生暖,可人间,哪来的寒暖呢?

  尽是些不知足的小人罢了。

  他们吃人又何曾吐过骨头。

  …………………………………………

  宁衍从醒过来之后,便一直坐在原地发呆,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也没有心思去管这是哪里,乱世初起的景象也与他关系不大,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他被推出无尽狱的那一幕。

  他甚至连疯狂的情绪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就那么呆呆的跪在不知道什么的地方,神情木讷。

  哀莫大于心死,悲莫过于无声。

  可他连悲的本源是什么都不知道。

  仿佛记忆中有什么东西被人生生挖出了一块一般,随意抹除,任凭他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明明悲伤,却连最基本悲伤的人和事都变得越发模糊起来。

  发生了什么麽?

  自己在难过什么?

  无尽狱……

  他应该是有个师尊来着,可师尊叫什么,长什么样子来着。

  眼前场景好眼熟。

  上一世宁澈死后也是这个场景。

  一摸一样的场景。

  宁澈……是谁?

  为什么越想,心越难受,头越疼。

  不知坐了多久,宁衍终于赤红着双眼抬起了头,他甚至不知道悲伤的情绪从何而来,只能握紧着拳头,靠着指甲一寸一寸钳入肉中的疼痛来让他保持清醒,长剑贬尘在手边一遍又一遍的应声翁鸣,没有雀跃尽是哀鸣。

  为什么会想不起来。

  为什么记忆像是被人活生生剜了出去特意抹除了谁的存在一般。

  究竟是谁的存在会让自己的心。

  这么难受。

  自己又在难受什么。

  三界乱,鬼物横行,魔界大动,宁衍却拎着贬尘,本能的朝着沧澜宗的方向疾驰而去。

  记忆中他依旧是那个重生的魔尊,这一世的沧澜宗无妄峰峰主弟子,可偏偏所有关于师尊的东西他都想不起来了。他忘记了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重要到,丢失了关于他的一点点记忆都让他感到窒息的难受。

  而这个人,就是师尊。

  可任由他想破脑袋也回忆不起那人的样子,唯记得透在骨子里的温柔,和指尖轻轻划过他掌心泛起的涟漪。

  宁衍。

  他的名字。与他一起的,还有断了的炼奴环,逃离安家和老魔尊与上衣是偏离的齿轮。

  无妄峰,那人是以什么样的神情才会背着他,竟然走了大半的死竹林。

  安阳城,簌簌花雨,那人又是什么模样为他拾去额间花,剑意如涅槃火凤,扬天而起。

  临沂,又是谁舍命相救任由雷光遍雨,生吊一口气狼狈不以。

  又或者长瑶,送剑,无条件相信。

  将他拽出云端的人,如今竟然,无迹可寻。

  那个丢失的人,给他的名字,因为刻骨铭心,所以不曾跟着记忆被忘却,又或者仍然有迹可循,他现在迫切的想找到那个人的存在。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继续阅读:五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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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师尊是琴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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