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宁衍有心躲着他，他却自己主动奔着宁衍宁澈走了过来。
对着宁澈与宁衍就是俯身一礼。
“这位观其骨龄，真看不出来人间竟有如此奇才，人生才过二十载，竟然便是大乘中期。刚才听闻阁下认出在下姓名，可否借个位置，谈一谈。”
听到他说大乘期的时候，宁澈也是愣了一下，他一直以为宁衍是渡劫期……
二十岁的渡劫已经很惊悚了，什么概念呢，子不语才在十年前渡劫而已。结果告诉宁澈宁衍是大乘期……
哪怕他们最近双修这个事情……
可大乘中期也太惊悚了些。
阴珏体这么恐怖的吗？
见宁澈盯着自己震惊，没有空理这个叫墨川的家伙。宁衍赶紧站起身来，不着痕迹的将宁澈挡在身后，正好阻拦住了墨川的视线。
“对不起，我们吃完了。”
说罢，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拽着宁澈就想往外走。看着二人的动作墨川也不恼，三千年，说是不长，可也不短，曾经发生的那件事连帝尊都磨平了棱角何况他一个妖皇呢。
“饕餮灵根那个小姑娘你们认识吧……”
宁衍有所听闻饕餮灵根，确实强大，只要有资源，不停的吞噬，就会变得很强很强，没有瓶颈。同样也有很大的弊端，灵力疯长太快，理智，心境一步跟不上便是走火入魔万劫不复，可他不知道谁是饕餮灵根，如果硬要说，见过墨川的。
也不难猜出……是月无双。
暗道一声不好。
宁澈本来还跟乖巧的跟着他走来着，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果然停下了脚步。
二人回头，果然看见努力笑的一脸和善，却无论如何都掩藏不住周身煞气的墨川。
“现在能借一步说话了吗？”
宁澈象征意义上的看了眼宁衍，宁衍认命的点了点头。
“……能。”
出了事，他护着就是。
三人行在闹市街角，墨川四处张望对什么东西都颇为好奇的样子让宁衍十分头疼，奈何宁澈想听宁衍也不能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三人面前猛然蹿出一个小小的身影，一下子就扑在了墨川身上，惯性作用倒在了地上，看了眼身后还跟着一个拿着棒子的壮汉，连忙一骨碌爬起身来。
那小孩机敏，见几人穿着不凡，随意就躲在了几个之中看起来最淡然，板着一张脸的宁澈身后。
宁衍“……”
看着那双手，拽在师尊衣服上，他怎么就这么想给他扒下来，要知道师尊当初也是这么收的自己，万一……
不，没有万一。
宁衍强克制着自己伸手暴力将小崽子的手打开来的冲动。旋即熟悉的挂上无害的微笑，示意他躲在自己身后。
宁澈“……”
孩子大了还爱吃醋怎么办？
能打吗？
墨川“……”
人类是什么奇怪的玩意儿，难怪能养出瑶也那种疯子。
“小兔崽子，你挺能跑啊。”
那大汉追上来时，已是气喘吁吁，周围顿时围上来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开始指指点点。
“又是这小子，这个月偷了多少家了，啧啧啧。”
“小小年纪不学好，给他多少也不够。”
“喂不熟的白眼狼。”
“喂，那三位公子，这小贼这个月偷了多少家了，屡教不改，你们还是别管他了。”
宁衍抬头，不解的看了眼瑟缩在自己身后的小家伙，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想到自己小时候因为饿偷东西而被指指点点的场景。
薄唇轻抿，一双眼眯了危险的弧度。
他们太吵了，而师尊一向都是怕吵的。
墨川也饶有兴致的抱膀旁观。
“多少？”
“？”
宁澈一看脾气就是其中最不好的，而且因为小孩躲在宁衍身后所以有些人也多数都是对着宁衍说的，可宁澈突如起来的两个字，让众人皆是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宁澈只好再次强调一遍。
“我问他偷了你们多少？我给。”
利益面前，人总是经不住诱惑，看见宁澈穿的富贵，一时间都如看到了这个冤大头，也不在惧怕他一开始就淡然而无表情的脸，熙熙攘攘之后终于有人先开口说了话。
“真的给吗？”
“我师尊说给，必然给啊。”
宁衍不喜欢他师尊被人质疑，掏出了自己的钱袋，为了私奔方便，宁衍特意换了许多银钱，至于这个许多是什么程度呢，修行之人灵石都不缺还会少人间的银钱？
所以见宁衍变态，他们开始惺惺作态了起来。所有看热闹的没看热闹的，竟然都开口说了出来。
“那我我我，他偷了我二两肉。我……”
“这位公子，还有我，他可是偷了我一只下蛋鸭啊。”
人挤人，不停的想着上前讨到些什么好处，贪婪不知足的样子，就像是活在人间的饕餮。
墨川更加觉得有趣，这就是瑶也生活过的地方。
这就是人。
可为什么她还要护着人？
他想不通，他能感觉到同瑶也一样同出一支的气息，所以他知道宁澈的身份，可能就是月无双说的那个小家伙，于是他主动上前。
他现在应该是在抉择吧，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之后会怎么选择呢，他更好奇了。
人群还在喋喋不休，连他都颇为头疼，更别提宁衍宁澈了。
“还有我两屉包子。”
“公子还有我，我家三匹布。”
“还有我家一头猪。”
“别抢，还有我，我的两只羊。”
“我的三车……”
见他们越说越离谱，感觉宁澈宁衍他们的目光越来越诡异，躲在身后的小童也是终于听不下去了，怒吼道。“你们胡说，明明是你们污蔑我娘，还弄坏了我妹妹的药。我拿有拿你们那么多东西。我想偷，可我根本拿不动！”
他越吼，越是声嘶力竭，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地往下掉，却还不忘咬牙切齿的继续吼着。
“我拿不动！我只偷了一点肉腥，你呢，我的手都快打断了，我拿到了吗？”
“还有那个鸭子，那是我家的鸭子！”
“我何时去过布庄，我只拿了两个包子！羊？猪？我见过吗？”
莫大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部倾泄而出。
偷的他不曾否认，可没有拿过的凭什么往他身上安。而宁澈与宁衍听了他的话这才打量起了这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小男孩，不过是七八岁的年纪。满身泥污，脏的看不出本来模样不说，凡露出来的可见之处皆是淤青，就真的像极了小时候的宁衍。
“我呸，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跟你娘一样，不要脸伤风败俗，水性杨花。”也不知道是谁开了个头，对着小男孩就是一口唾沫，十分嫌弃。
“我娘没有！”他也是红着脖子出来继续挣扎，奈何对方比他年纪大，一把年纪活到了狗肚子里多么下贱的话也开的出口。
“没有你是什么东西，杂种吗？”
“你一个小孩，我们这么多人，还能骗这三位公子不成。”
“就是就是。”
“呵，我们说谎咯你的意思。”此时那帮人见有人开口，连忙继续补充道。“而且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公子我跟你说……”其中更是有位大婶，上来就要抓宁衍的袖子，宁澈瞳孔猛然一缩。
“够了，闭嘴。”
宁澈这句话是加了灵力的，一瞬间将众人都是震的发不出声来，连那位大妈也是惊恐的向后退了数步。
宁澈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头看向小孩。
“你说。”
这是个修行者。
一瞬间这些凡人都仿佛吓傻了一般鸦雀无声，只有小孩立刻欣喜若狂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跪在地上对着宁衍就是磕了几个响头。
“仙师救命，我求求仙师，救救我妹妹。”
“仙师救救我妹妹小爱。”
宁澈有些烦心的抬头看了眼宁衍，发现宁衍垂着眼眸盯着小孩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墨川看着这个小家伙的样子，想起了当初的瑶也，终还是触景生情看不下去开口将所有人的思绪打断。
“还跪呢小家伙，那位仙师的意思是让你领路。”
“是。起来吧。”宁衍也跟着附和了一句。宁衍想起上一世，他模糊的都快忘了，他也是真的求着红柳，不要丢下他。不要不要他。哪怕宁澈后来跟他说了原因，可以就每每想起都是心被人捏了一下的堵得慌。
直到四人离开，众多人才缓过了神来。
完了，全完了。
这是他们第一想法。
仙师救了那个小家伙，听进去了他的话，那他们的事情……
仙师啊那可是，怎么办，他们也打不过，可一旦知道了那事，替他打抱不平怎么办，他们都得死。一时间所有人都慌了起来，同样也更大胆疯狂的想法慢慢滋生。
如果没有仙师就好了。
如果……
可他们，根本没有想到，本来可以息事宁人的事情仅仅因为他们的贪婪市侩，贪得无厌而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还在想，妄图蜉蝣撼树。
淡淡的金蝶悄然而至，缓缓吸收着他们的贪婪欲念，滋生着自己的可怖。
月无双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地狱可怕吗？
可恶鬼只活在地狱，人却活在人间。
对付他们，就应该比他们更恶，比他们更狠，做的比他们更绝。